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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百合的春天 第十一章 作者:沈奕
    柏亦位于十二層樓高的住處,視野遼闊,入夜后,走出露臺可欣賞到綿延數十里的萬家燈海;仰頭望去,滿天星斗閃啊閃的,仿佛正在眨著眼的頑皮孩童。

    樂美沉靜平和的佇立夜色之中,徐徐晚風吙拂,吹去了她原先的躁郁,她又再度恢復安詳。

    里面傳來開門聲,她隨即面帶微笑轉過身。

    “你回來啦!”她們站在露臺!罢鏈蕰r,剛好十點鐘。”

    “你來很久了?”柏亦問,走向她。

    樂美但笑不語。她已完全調整好自己,以不變應萬變,她不會傻得去戳破柏亦,一旦事實浮上合面,她等于陷入劣勢,更難轉圜。

    她上前握住他的手,回到露臺。

    “我們好久沒一起出國度假了!彼龑㈩^枕在他肩膀!芭艂時間去玩玩,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我之前才和克凡去夏威夷!彼f。

    “那怎么相同?少了我,你浪漫得起來嗎?”她笑,反身投入他懷中,環抱著他的腰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哪?歐洲、還是美國?”

    “我沒意見!彼目谖,顯然對這話題不感興趣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有氣無力的!钡靥ь^看他。

    他卻輕蹙眉心--不耐煩嗎?樂美冷冷的想,仔細盯著他每個表情。

    “你是怎么了嘛!大半天的也不抱人家一下,像根木頭似!彼室獯蟀l嬌嗔埋怨。

    柏亦一怔--擁住她,卻很不自在。

    這原本只屬于她一人的胸膛,嵐如可也曾棲息過?樂美嫉妒得胸口發熱。

    柏亦推推她。“樂美,我流了一身汗,很不舒服,我想先洗個澡!

    她猶如被針刺一下!澳阕鲞^什么事?怎會說你流了滿身大汗?”

    柏亦呆了呆--她問這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“我是說--今晚挺涼快。”樂美連忙補充。才告誡自己要忍耐,怎么就隨即失控?她也嚇了一大跳。但是,這樣輕易放過他,她又不甘心。

    “你剛剛去哪里?”她想套他的話。

    “陪客戶吃飯!

    “男的?女的?”她曖昧一笑。

    “男的!彼褚徊恐粫卮鸬臋C械,而且還是滿腹謊言的機械。

    “是嗎?”她吃吃的笑,冷不防將臉貼近他脖子、耳際嗅了嗅。“怎么有女人的香水味?”

    柏亦下意識往后站一步--他身上真有女人香味?是嵐如遺留下來的?

    “瞧你緊張的,開開玩笑罷了。”樂美知道她現在的笑容一定很假、很生硬!斑@么認真,該不會--作賊心虛吧!”

    柏亦驚慌的表情,令她椎心刺痛。這幾個小時,他們做了什么?分明有事,他才會自露馬腳。

    “樂美,以后別開這種玩笑!彼惶吲d的走進客廳。

    “咦?你的幽默感呢?”她跟在后,揚起的聲調顯得夸張。

    “我不覺得這也能算是幽默!彼熥宰呷朐∈摇

    她幽幽的走到臥房,全身輕飄飄的,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快暈倒了。

    柏亦似乎已洗完澡,坐在床沿沉思--明知她人在外面,卻不愿出來陪伴她,寧愿以一堵墻將他們隔開。

    樂美不動聲色,靜靜流著淚,靠在門口癡癡凝望他。
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,柏亦突然站起來--仿佛,他已為某件事做好準備了。

    當他回頭看見淚流滿面的樂美,一陣錯愕--她為什么哭泣?她--樂美奔向他,撲進他懷里,柏亦因一個重心不穩,兩人往后跌入床上。

    “我愛你,你明知道我只愛你一個,為什么還要這樣,為什么?”她死命抱住他,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。

    “有話慢慢說,你別哭,別哭!卑匾嗳砸活^霧水,好端端的她怎么了?剛才不是還有心情開他玩笑?他回房頂多廿分鐘,她卻完全變了樣子。

    “我沒辦法慢慢說,我--我--”她哽咽得厲害,言詞組織能力退化著。“為什么--告訴--告訴我--為什么--”

    “什么為什么?樂美,你這樣我聽不懂。 彼窈逯龤q孩子,不停安慰。“別哭了,好不?光是用哭的不能解決問題。你是不是遇到了困難?工作不順?有人欺負你?”

    樂美用力搖搖頭,什么時候了,他還想著她的工作,就算她被開除了,都不及失去柏亦來的嚴重。

    她情不自禁主動獻吻--柏亦是她的,永永遠遠都是她的。

    如果這時推開她,她會怎樣?又像剛才哭得一發不可收抬?不知什么緣故,她今晚特別脆弱,柏亦不想再刺激她。

    他沒拒絕,卻也不作回應。

    但是,樂美似乎顯得愈來愈激情,她豐潤柔軟的雙唇,沿著他耳垂、頸部、肩窩恣意游移。

    她熟悉他的身體,她懂得如何取悅他,她以過去豐富的經驗,極力挑逗著他每一處的敏感帶--柏亦不由自主的一顫,令她有種勝利的興奮。

    層層武裝在原始欲望的高漲下,逐漸瓦解,柏亦覺得腦中渾沌一片,全身發燙、腹熱心煎,就連呼吸的空氣都充滿了炫惑的味道,他再也無力思考、無力自持,開始有了回應動作。

    樂美結實、彈性的肌膚,如此誘人,他盡可隨心所欲的享受這份激情的快感,她早已是他的女人,他不需遲疑,占有她理所當然。

    “柏亦,你愛我嗎?”她夢囈的低呼。

    她說什么?他聽不清楚,他仍深深沉醉在欲海之中。

    “你愛我嗎?”她嬌喘呻吟!拔乙阌H口說愛我--”

    他似乎聽懂了,又似乎聽不懂。

    “說、說你只愛我,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!”她貼在他耳邊焦急催促著。

    這次,他完全聽明白了,卻像一大盆水冷不防澆下他一般,驀然清醒,他用力推開樂美,火速坐起,口中不住喘息。

    天!他在做什么?他竟允許自己這樣荒誕。前不久才信誓旦旦對嵐如承諾,他將會和樂美分手;一轉眼,他卻抱著樂美滾在床上,柏亦幾乎想狠狠揍自己一拳。

    “柏亦--”樂美哀怨的喚。

    當她一碰到他,他整徊人像被電擊似的彈跳躍起。

    “別碰我!”他大吼。

    她一愣,手停在半空中,全身僵直的如風乾化石,久久難以動彈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,我沒有惡意,對不起。”他隨即道歉,萬般懊悔的猛抓頭皮,要是可以,他真會用頭去撞墻。

    他憑什么對樂美吼?是他自己把持不住,他太過于濫情,怎能怪罪她呢?

    “對不起?”她突然冷笑!澳闩聦Σ黄鹫l?”

    他旋即回頭看著仍坐在床沿的樂美--此話可有相關?

    “你想說什么?”他問。剛才她的失聲大哭,他已有了一點眉目,不為工作、不為任何一件事,而是為了他。

    她不答,定定的、冷冷的迎向他目光,她的神情肅穆得教人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呆子,我有感覺、我有判斷力的!”她咬牙切齒的說:“你以為我沒發現你的改變嗎?我不直接道破,是還想留些顏面,你不要真當我蠢得無可救藥。”

    莫非,她己知嵐如的事?怎么可能?柏亦暗暗想著。

    不過也好,反正遲早都得面對一切,不如現在就把話說開了吧!

    “樂美,我有件事--”

    “你不該這么對我!你不該!”打斷他,站起來一邊大聲說,一邊走向房門!拔抑滥阌惺拢愕臏喩砥凭`,早已出賣了你全部秘密--是個女人,對不?”

    “樂美,我們先坐下談談--”

    “我不屑知道!”她再打斷,憤恨咆哮!吧蚺乱啵也恍贾滥愕男職g是何方神圣,犯不著向我吹噓你的風流韻史!

    她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。絕不!她絕不和柏亦談有關嵐如的字,只要她不配合,他就沒機會要求分手。

    分手--何其殘酷的字眼!

    她寧可做困獸之斗、抵抗到底,也不愿任由一個第三者來主宰她的命運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除了工作量較大之外,大伙幾乎都能不經意瞥見嵐如臉上的傻笑。

    她到底在高興什么?沒人曉得,但大伙一致認為,嵐如這兩天仿佛變得更加嬌艷動人,甜甜的笑容,帶有一抹少女的純真。

    “人逢喜事精神爽,瞧你一臉春色蕩漾,八成談戀愛了!贝蟾乓仓挥惺返畚臅@么口

    無遮攔。

    可惜,嵐加的嘴像上了膠,一個字也不肯透露。

    當然,她的對象到目前為止仍不宜公開;說真的,偷偷摸摸的感覺,實在很不好受。

    想起柏亦--她不由得雙頰酡紅,就這么坐在柜臺里癡癡發起呆來了。

    懵懂歲月的初戀,以及悲慘的婚姻,浮浮沉沉已近十載,無論是克凡或彥堂,都未曾讓她深刻體驗這種動人肺腑的愛情,只有柏亦帶給她今生的震撼和感動,是無與倫比的。

    假若當年月老的紅線不牽錯,安排她與柏亦,而非克凡,那么,嵐如也不會因感情撲朔迷離做出錯誤的抉擇。

    或許真是老天有意考驗他們吧!否則,怎會嵐如一出現,便在不知不覺中牽制著柏亦?

    愛情的確沒什么道理,它只是種感覺,取舍僅止一瞬間。

    柏亦告訴她,當克凡獲知他們的事,一開始所流露“傻氣”十足的表情,嵐如忍不住笑了,尤其是克凡還說以后他再也不敢心血來潮就想到打電話找她聊天,免得引發某人眼紅,無端掀起一場“兄弟閱墻”風波。

    他還真是說到做到,幾天下來,連柏亦都難能見他一面,據“米諾”可靠消息指出,他最近正在和一位小女生拍拖。

    果然是名副其實的“小女生”哩!才十八歲,故作成熟仍擺脫不去一身稚氣,倒是她那健美豐滿的體態,真教“米諾”幾個“大姊姊”心里不平衡,現在的女孩都吃什么長大的?

    發育好得驚人。

    嵐如幾乎馬上就聯想到派對上像“安室奈美惠”味道的女孩子,克凡居然頁和她交往了。

    他不是口口聲聲說,那晚玩的高興就算了?沒想到還會有下文。

    “克凡這回是惹火上身,大伙全睜大眼看他什么時候自食惡果。”映云毫不留情的扯他后腿。

    那女孩年紀雖小,卻怎么也不像是省油的燈,一臉古靈精怪,她會是當克凡想抽身而退,就流兩行淭水的認命型女孩嗎?

   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,覺得女人和男人真是復雜。

    像樂美也安靜了好幾天,沒自動找過柏亦,并且還交代秘書過濾電話,柏亦被秘書敷衍兩次后,無奈的放棄了。

    樂美何必躲他?不明不白的僵在這節骨眼上,對誰都沒好處的。

    這天,嵐如上早班,中午用餐時間,她獨自一人坐在員工餐廳吃飯,突然有道影子由背后倒映桌上,她還不及轉身著著是誰,對方聲音已響起。

    “嗨!真巧!本故菢访。

    嵐如先是一愣,才擠出微笑!笆前,你也來吃飯?”

    “唉,不知怎么,看一看菜色倒沒了食欲了!彼裏o奈搖頭,拉開她對面椅子。“不介意我坐下吧!”

    “當然。”嵐如連忙道。

    “說來也好笑,你到飯店這么久了,我們還不曾坐下聊聊天,每次都只是打個招呼、匆匆談幾句!睒访郎焐鞈醒χ!鞍,其不知我自己在忙些什么?每天像陣風似的進進出出,連想偷個懶都是奢侈。”

    “能者多勞嘛!”嵐如有些不太自在,除了應酬話,她也想不到該說什么。

    “這陣子覺得特別累,很容易疲倦,等手邊工作告一段落,我計畫放長假,也許半年、也許一年!

    “這么久?你是不是另有什么安排?”嵐如吃驚。

    “我自己有點私事,可能會出國住一段時間--不過,還不確定,要看這邊的事能否順利解決!

    “你指的是工作?”

    樂美終于搖搖頭!安,我說的是怕亦。”

    嵐如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。

    樂美今天是有備而來,經過縝密的思考,她決定從嵐如身上下手。比起柏亦,嵐如可好對付多了。

    “啊--我沒有打擾到你吃飯吧?真不好意思!睒访酪琅f保持一貫的親切神態。

    “我也差不多吃完了,沒關系!彼崎_餐盤,唉,縱使山珍海味堆她面前,只怕現在也沒胃口了。

    “若是你不急著回柜抬,我真想再和你多聊幾句!睒访酪荒樒诖。

    “我的休息時間還剩二十分鐘!彼纯幢,不忍掃興。

    “夠了!彼,但隨即又重重嘆息。“從表面上看來,我似乎有很多朋友,其實不然,他們頂多只是同事、工作伙伴,有些心里話,我不會想找他們談,但--不說出來我又很難受。”

    那么,為何卻會找上我?嵐如暗地自問,無論如何,她們之間算不上有交情。

    “你大概覺得奇怪吧!我怎會和你說這些!睒访酪讯聪に拿曰蟆!拔蚁敫阏務劙匾嗟氖隆!

    嵐如當場呆愣住了。談柏亦刊難道她已經--不!嵐如額頭開始冒出冷汗,臉色也變了。

    這一切,樂美全看在眼里。她不由得心中冷哼:做了虧心事,這下子站不住腳了吧!驚嚇得如此明顯。

    “嵐如,你怎么了?”她故作不解神情!澳闶遣皇菍@話題不感興趣?原本我想你和柏亦是老同學,現在又是好朋友,我除了能跟你談他的事,就沒別人了--抱歉,我不該拿自己感情問題來煩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,不,你誤會了。”嵐如道。就僅僅這樣而已?那么是她自己多心了。“柏亦他--怎么了?”

    看不出你也能演戲嘛!樂美忿忿的想。

    “他最近有些狀況--唉,真不知該怎么說才好?”樂美眉一皺,愁容立現。“總之,他又交了一個女朋友!

    “他自己告訴你的?”她沖口便問。

    “是我無意中發現的,他還在瞞著我。”樂美嘆息。“我給他面子,不想揭穿他,因為我也不知他到底能維持多久,反正--又不是第一次了!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大約一年多以前吧!柏亦也曾喜歡過一個女孩子,最后,卻弄得不歡而散。”

    “是嗎?”嵐如喃喃的問。她一直以為柏亦這三年來都對樂美十分忠心。

    “那女孩我曾見過,長得挺漂亮,秀秀氣氣,小家碧玉型,頗能激起男人憐愛的沖動。

    當然,柏亦會看上眼的,條件總不至太差--咦,那女孩子某些神韻倒和你滿相似的,巧合吧!”樂美看著她,像發現新大陣一般驚奇。

    嵐如則顯得尷尬,怎會扯上她呢?“我長得大眾臉吧!”她胡亂說。“之后呢?”她也好奇,她急于知道柏亦這段小插曲究竟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“剛開始,我很生氣、很傷心,我是不可能和別人分享一份感情的,所以,我提出分手,只要柏亦舍不下那女孩,我們就到此為止。”樂美無奈搖頭。“既然留不住他的心,我還要他的人做什么?我也看開了,順其自然吧!他若執意選擇那女孩,我就主動退出;不是我愛柏亦不夠深,而是勉強只會使大家都痛苦,我不想害人害已!

    “樂美,你真的好勇敢、好堅強!睄谷缬懈卸l的說:“你這樣的度量,是多數人都做不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男人一旦變心,再吵再鬧也無以挽回,我不愿讓自己去了愛情,連尊嚴也一起賠掉!彼恢每煞竦男π。

    沒錯,她是不吵、不鬧,但她自有一套方法--丁嵐如,你若因我這“故事”而寬心,以為我會輕易成全你和柏亦,那么,你也未免太天真了。

    “結果,差不多過了三個月的時間,柏亦又回來找我!睒访烙心ǖ靡獾纳袂!罢f真的,我知道會有這一天,但沒想到這么快!

    “他們分開了?”

    “其實,用不著柏亦自已告訴我,我也猜得到怎么回事!睒访缼c嘲諷的口吻!澳腥硕家粯,總改不了拈花惹草、處處留情的毛。挥绕涫桥乱,當他全心投入追求攻勢,我想,恐怕少有女孩子不掉入他的溫柔陷阱--嵐如,你說是嗎?”

    她看見樂美眼中冷光一閃--她的心撲適亂跳。

    “大概是吧!”她不敢再看她。

    “熱過了頭,失去新鮮感,什么興趣就都沒了,柏亦和那女孩之間,充其量是激情而已,何來的愛情?可惜,柏亦冒著幾乎失去我的風險,他才看清事實,為此他自責萬分,請求我的原諒。”樂美苦笑搖頭!拔也辉摾硭,走回頭路往往是很愚蠢的,難保他哪天又會再次傷透我的心--唉,有什么辦法呢?誰教我愛他?分手那三個月,我度日如年,生活沒有目標,就像行尸走肉!

    “那--你打算如何處理這次的事?”嵐如小心翼與的問。

    想套我的話?原來你也挺陰險的。樂美暗篤。

    “坦白說,對于一犯再犯的人,我應該徹底放棄,這是我冷靜走過的。不過,我也有脆弱的一面,我很痛惡自己感情用事,但我控制不住--我知道,柏亦又會像上次一樣,玩夠了,再重回我身邊,我不停反覆間自己,是等他呢?還是就此舍去一切?”

    嵐如的心一抖。柏亦會再度回樂美身邊?對他而言,自己也正和一年前那女孩情形相似,不是愛情,是激情--她沒勇氣再往下想了,她寧可從來不知道這件事!

    “嵐如,給我一些意見好嗎?我到底該怎么做才對?”樂美露出一副無助的表情。

    她能說什么?她自己都有問題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妨找個時間和柏亦談談,畢竟他是關鍵所在。”嵐如答。

    柏亦。【烤鼓銗鄣氖钦l?能不能做出一個確切、不再動搖的決定?我不希望過了一段

    時間,會由你口中出現厭倦、錯誤之類的話,那將使我痛不欲生。嵐如在內心不住吶喊,迷亂極了。

    “我一直不去找柏亦,是有原因的!睒访劳蝗粔旱吐暎Z氣沉重。“這件事,我沒向任何人提過,包括柏亦--我懷孕了!

    嵐如雨眼瞪得知銅鈴般大,要不是及時捂住嘴,她恐怕已叫出聲了。

    老天!樂美懷孕了,是--是怕亦的?

    “多久了?為什么不告訴柏亦?”嵐如此刻的模樣一定比哭更難看。

    “三個多月吧!我從不想讓柏亦有種奉兒女之命結婚的感覺,我要他心甘情愿、不帶一丁點勉強的娶我!睒访雷约旱拐f得坦然,毫不拘謹!八麩o意結婚,我拿孩子逼他就范有什么意思?我曾墮胎兩次,他到現在還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曾--為什么?我不懂,是他的,他就該負責,況且他又不是不愛你,結婚并無不妥呀!”嵐如好激動。

    “愛我和娶我,對柏亦來說,是兩碼子事;我知道,只要我開口,他會低頭,但我不要這樣,我不要在婚姻里除了誓言、戒指以外,還加上遷就的色彩!睒访雷杂兴墓虉獭

    “你的想法我不能完全了解,我只是認為--”嵐如突然有股心酸,為自己、也為樂美。“這是三個人的事,不該只由單方默默承受,那是不公平的!

    “公平的定義是很模糊,我只問值不值得!彼秊⒚摰男σ恍!盁o論結果如何,我決定了,我要留住這個孩子!

    “你決定了--無論結果如何?”嵐如喃喃低語。

    樂美堅定無比的點頭。“在這節骨眼上,我吏不能說,說了豈不等于是我在哀求柏亦施舍感情?”

    幾乎同時,樂美覺得自己心正淌著血。其實,她已在要求施舍了,她今天所做的一切,不就是希望嵐如知難而退?

    她覺得悲哀莫名。游樂美,想不到你也會有同人乞討愛情的時候!

    “你瞞著柏亦,萬一他--他真不回頭了,你怎么辦?”嵐如忍不住問。樂美好傻!她太傻了!

    “那就由他去吧!我還能怎么辦?”她豁達的誽:“我會找一個地方,平靜待產,好好的生下孩子。”

    難怪她剛才說要到國外住一陣子,原來她早有打算。

    “然后呢?永遠都不讓柏亦知道他自己做了爸爸?這是你對他的一種懲罰嗎?”嵐如完全不關心自己的事,她現在覺得再沒有什么比樂美即將成為未婚媽媽,還更教人憂慮的了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懲罰并不重要。”她遲疑了一下,接著慘笑,“嵐如,我老實告訴你吧!醫生說我這次若再墮胎,將來很可能造成習慣性流產,甚至不孕,我真的很怕啊!”

    嵐如震住了。事情已到這么嚴重的地步?柏亦可知自己加諸了多少痛苦在樂美身上?他竟然還能追求她、還能愛她--剎那間,嵐如有著罪孽深重的感覺。

    “你也是女人,而且也做了母親,相信你能體會我的苦處。我很需要這個孩子,說到底,我還是深愛柏亦,就算無緣與他長廂廝守,能有他的骨肉,我已心滿意足了!

    樂美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,她看來是那樣的無奈、苦澀,她的心滿意足并不能帶給她真正快樂,那只是遺憾之余不得已的另一個選擇。

    嵐如再也自私不起來了。有個小生命正在樂美腹中形成,那是怕亦的骨肉--她承認,她仍有一點點的掙扎,她不是圣人,只是個需要愛情滋潤的女人:已握牢在手上的幸福,如今,她卻得忍痛割舍,大知道這是多么大的毅力才能辦到啊!

    孩子是無辜的,但大人們所造就的過錯,最后卻都由孩子來承擔,一如自己的女兒曉詩,她不也曾吃足苦頭?

    想起女兒,就連那一點點掙扎似乎也平息了。樂美說的沒錯,她是個母親,她能了解那未出世的胎兒,在樂美心目中占有多太的地位。

    只要她退出,樂美不需再背負未婚媽媽的沉重壓力,而孩子也將有個完整的家庭,至于柏亦他若是個有擔當的男人,就該一肩扛下。柏亦不能再愛她了,他早已喪失追尋另一段感情的資格。

    她們兩人就這么無言相對、各懷心事的,不知坐了多久,一時間她們似乎找不出任何適當的話來。

    “老天!原來你還在這里。”突然,蘇珊的騖呼聲打破這片沉默!坝袌F日本觀光客住房,你不曉得嗎?麥可又臨時請假,快忙不過來啦!”

    “抱歉,我馬上回去。”嵐如一回柙,連忙起身!皹访,我先走了,再見。”

    “嵐如--”樂美喚住她!拔蚁M覀冎g的對話,你別告訴柏亦!

    嵐如深深望著她,點頭答應。

    “我相信柏亦會回到你身邊的,一定會。”臨走前,她十分肯定的誽。

    贏了嗎?是的,她已經贏了,樂美明白,嵐如終將退讓,她會再度擁有柏亦--但是為什么她卻感覺不到勝利者的喜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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