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互瞅對方一眼,不說話,把被子鋪好,一左一右將小姐護在中間,三人并肩躺下。雖然今天累慘了,可這會兒誰也入不了眠,抱著棉被,念頭滿腦子繞。
半晌,雅兒翻身,問:「小姐,你不擔心嗎?」
「擔心什么?」
「擔心王爺對小姐一直是這種態度。」
「什么態度?」木青瞳側過臉,望向雅兒。
真兒蹙眉,都這么明顯了,小姐怎會不了解?就算天黑看不出來院子奇怪,光這喜房……雖然棉被枕頭是簇新的,但床上沒有棗子、花生,桌上擺的不是喜燭,墻上、窗戶沒有喜字,更甭說代表喜慶的小物,連合巹酒都沒有一壺……王妃連做樣子都懶。
信王府里只有王爺和王妃兩個主子,小姐受到這般待遇,一定是他們做的主意。
若是王妃的主意,代表王妃有能耐,想把主子給踩到底;若是王爺的意思,代表他不喜小姐或懼內,不管哪一種,小姐以后哪還有順當日子可以過?!
「小姐是皇帝賜的婚,還讓小姐住到這院子,往后……」雅兒想到那個「往后」,覺得好可怕。
木青瞳笑開!改鸽u不曉得蛋的命運!
「小姐的話太深奧,我聽不懂!
「不管母雞把蛋下在草堆或窩巢里,都不曉得蛋會被孵成雞還是變成荷包蛋!
「所以……」真兒問。
木青瞳將手臂伸到雅兒、真兒脖子底下,把兩人攬過來。「所以誰都不能忖度命運,未來是好是壞,和草堆、雞窩都沒關系!
「敢把堂堂側妃鎖在院子里,代表王妃不是吃素的,她肯定……」真兒著急,小姐分明聰慧無比,怎會在這上頭犯傻?眼下的命運根本不需要忖度,這是已經擺在眼前的事實。
拍拍真兒,木青瞳緩聲說:「有人說,要跑得用力一點,狠狠把別人用在身后,自己才可以先到達終點。
「可我不這么想,我認為各自跑各自的路,不同的路有不同的風光和精彩,如果只在意競爭,只懂悶著頭快跑,就算跑到終點,也不可能奪冠!
「我還是不懂!寡艃旱。
「你們想想,王妃已經比我提早跑上好大一段,有王爺這樣的男子作為丈夫,她必定為了爭取勝利卯足全力!
「是!寡艃狐c頭。
「既然如此,已經搶先那么多,她為何還要打壓我?」軟禁側妃?這話傳出去,善妒之名能不跟著往外傳?趙涵蕓可是再愛惜羽毛不過的。
「因為……她并沒有搶先太多?」真兒回答。
「沒錯,她只贏兩步,當然會擔心我會后發先至!
「我明白了,所以小姐的贏面還是很高的!」難怪小姐心寬,就說她們家小姐不是尋常人。
真兒誤解自己的意思了,木青瞳笑道:「不對,一個用盡心力的王妃耗盡全力,也不過搶快兩步,興許她跑一輩子也只能停在原點,為什么。渴撬粔蚯砂倜,還是王爺……力不從心?」
力不從心?雅兒倒抽口氣,莫非是王爺不能人道?難怪王妃嫁入王府兩年,肚子始終沒動靜。
木青瞳微笑,她只差沒指明信王爺是Gay了,雖然兩人心意不完全相同,但雅兒了然的表情讓木青瞳很滿意。
未來她只能仰仗雅兒和真兒,她們必須和自己齊心。
真兒猛地坐起身,急道:「小姐確定?」
她笑得滿臉暖眛,刻意誤導兩人,「雖是小道消息,但沒有八、九成真實性,不會從大哥嘴巴里說出來,你們很清楚,大哥有多寵我。」
真兒失神點頭,這是真的,除王爺給的嫁妝,世子爺又添上三成,莫非這是要給姐的后路?
「那怎么辦呢?」雅兒也慌了。
木青瞳坐起身,握住她們的手,認真回答:「這天底下,有人順著路走,有的人自己開路走,旁人不給咱們路走,難道我們沒本事挖路造橋,走出一片柳暗花明?」
木青瞳說得雄赳赳、氣昂昂,連大男人也不敢這般講話,何況是個小女子,但她堅定自信的目光卻讓兩個小丫頭相信了,相信小姐會帶著她們一鑿子、一斧頭,破山開路,走進光明境地。
于是三個人、六只眼睛相對視,片刻后,一個點頭、兩個點頭、三個點頭,這個晚上,讓未來過得更好,成為她們堅定的信念。
第八章暗中收買人心(1)
端著茶,描繪著細致妝容的趙涵蕓輕問:「這幾天,安樂軒那里有沒有鬧騰?」
「回王妃,沒有。」
看守安樂軒的吳婆子恭謹回話,眼睛不敢東瞄西晃,王妃的手段,大家心底都門兒清,表面上再慈和不過,外頭人人都說信王妃賢慧仁慈、親切柔和,可事實上……不在里頭瞧,誰看得出門道?
「拿這么兩個字來敷衍我,說說,你收下人家多少好處,嗯?」
一個嗯字,嚇得吳婆子連忙跪地求饒。
那副沒出息的模樣,看得趙涵蕓冷笑連連。
她的出身雖不顯,父親沒出息,一個五品官混了十幾年還是五品,雖然父親無法倚仗,但不能否認,自己從小被嬌寵著長大,家里有什么好的全先緊著自己。
成親后,雖然因為「他」使得自己和赫連湛的開始有些微不順利,但都過去了,如今赫連湛封王,她成為王妃,外頭的人看見她只有奉承巴結的分兒。
兩年來,她把持王府后院,將王府管得像鐵桶一般,上下沒人敢違反她的心意,她說一是一、說二是二,無人敢置喙,再加上沒有讓人心煩的小妾通房,日子是怎么順當怎么過。
人人都說她命好,得王爺一心相待,只有她清楚,自己和王爺關系如何,他們連正常夫妻都算不上吶。
幸好王爺對她不感興趣,對木青瞳也沒啥反應,可萬一往后宮里美人不斷往府里送,要是陰錯陽差,真弄來一個王爺喜歡的……她還有這等舒心日子可過嗎?
她也不求比翼雙飛、一世繾綣,只求有一子傍身,別讓王妃這個位置坐不安穩。
當她回神時,吳婆子額頭已磕出一片青紫。這么怕她?趙涵蕓微哂,特別喜歡這種俯瞰世人的感覺。
她看看左右,下人站了兩排,一個個泥塑木雕似的,都不敢大聲喘氣。
嘴角微揚,她熱愛高高在上的優越感,松口氣,決定饒對方一馬。「把安樂軒道幾天發生的事說清楚!
吳婆子聞言,忙道:「剛進府那天,丫頭在亥時左右敲過門要熱水,我沒應,不久里頭就沒了聲響。之后奴才按三餐往里頭遞飯,丫頭都乖乖接下,沒有多話,直到前天中午,打開門的是個叫真兒的丫頭,問了老奴一些事!
「你怎么曉得問事的是丫頭,不是側妃?」
「聽說側妃是個南蠻子,不會講咱們的話,所以娘家給了兩個會說漢語的丫頭作為陪嫁,那姑娘話說得很請楚。」
南蠻子?趙涵蕓揚眉淺笑,下人是這樣看待木青瞳的?不錯啊,她笑得越發柔美!秆绢^問你什么?」
見王妃展眉,她松開憋在臉口那股氣!杆龁柺遣皇峭笏齻兌疾荒艹鲈鹤?老奴回答對,是主子的意思,老奴讓她們乖乖呆著,安生過日子,不要出妖蛾子。她聽完點點頭,也不見火氣,接過食籃就走了!
「這么乖?會不會在里頭搞亂?」
「老奴也想到這點,今兒個早上送飯時刻意往里頭逛了一圈。」
「見到側妃了?」趙涵蕓問。
見到了,那哪是側妃啊,分明是天上仙女下凡塵,美得讓人連說話都忍不住結巴,要是男人看見,還能不昏頭轉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