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梓幾個人雖然也介意那個牙印,但是,很聰明地裝作沒事,與藏澈討論著名簿內容,只有大老粗屠封云愣在一邊,不住地盯著那個牙印,心里想,如果那牙印真是元姑娘咬的,她的牙可還長得真整齊啊!
“……云!
不過,要真是這個姑娘家,那她咬得可真是用力,好狠,都滲血了呢!屠封云光是看著從一顆顆齒痕透散出去的瘀紫,心里就替藏澈覺得疼。
“封云,我有事要問你,我在叫你,聽見沒有?”藏澈捺住了性子,又平聲喚了一次,見那個大老粗還是兩眼發直地盯住他的脖子,讓他再忍不住,提高了嗓音,低吼道:“屠封云!”
“我沒說!我沒說那牙印是元姑娘咬的!”屠封云被嚇了一大跳,話才說完,他就傻住了。
他剛才說了什么?
好像……跟那撈什子的牙印有關?
桑梓等人一時只差沒有掩面,雖然知道這個人心里有什么就說什么的性格,卻沒料到他真會笨到哪壺不開偏去提哪壺,幾張臉皆透出驚駭的慘綠,而藏澈的面龐則是發青,是鐵青得嚇人,他“啪”的一聲合上手里的名簿,冷笑道:“我問你這個了嗎?”
咦?呃?
他……沒否認?!
當事人沒否認,意思就是,那排顆顆分明的牙痕,真的是元姑娘咬的?!好了,這下子真相大白了!幾個人坐實了猜測之后,不由得又有一個疑問浮上
心頭,元姑娘……為什么要咬瑤官?
而且,還是咬在脖子那種曖昧的地方,是怎么樣的親密姿勢,才能讓一個人把牙印咬到另一個人的脖子上?
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么關系?
“阿梓,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你,我出去透透氣!闭f完,藏澈起身把名簿交給桑梓,走出房門,頭也不回地離去。
在藏澈走后,大概過了小片刻的時間,幾個人忽然醒過神般,不約而同地有了動作,而桑梓所在的位置,是他們共同的移動方向。
“阿梓,你可是有跟瑤官去金陵的人,你就行行好,告訴我們一下,到底那個元小總管跟咱們瑤官之間,是有什么牽扯?”
屠封云一想到剛才的事,依然是膽顫心驚,生平他仗著胳膊比人粗,從來就不怕誰,唯獨就怕藏澈與蘇小胖兩號人物,如果再要加一個,他會說是雷舒眉,其中,尤其以慍怒的藏澈最駭人。
桑梓先是不語,等到所有人把他團團包圍住,才緩緩地開口說道:“他們之間到底是有什么牽扯,這個我不清楚,我只知道,我們在金陵時,我聽瑤官喊過她‘玉姐姐’,你們要是夠清楚的話,就該知道,瑤官從小就只認一個姐姐,也就是晴夫人,至于其他的事,再多我也不清楚了,或許,你們該回去問問蘇小胖,但我想他應該也是一知半解,要不,以他那個人的性格,不可能如此輕易讓瑤官瞞我們到現在!
話落,幾個人面面相覷,心里對藏澈與元潤玉之間的關系,一時好奇得就像是有貓兒爪在撓著,癢得難受。
這時,一只女子的纖手輕輕地推開原本半掩的門扉,出現在門外面的,是一位年約二十出頭,有著燦眸瓊鼻,朱唇粉腮的美麗女子,一身素底紅繡的纏枝芙蓉羅紋葛衣,外罩一層如胭脂淡染的輕紗,就只是靜靜站在那兒不動,已經是說不出的絕代風華,啟唇揚聲,嗓音清脆而悅耳。
“請問,你們之中,誰是雪龍老是掛在嘴邊的那一只笑面狐貍?!”
聽她說起陸雪龍,桑梓先是細細地打量她一遍,上前幾步,笑問道:“敢問姑娘府上是……”
“剌桐鳳氏,姓鳳名彼舞,是鳳氏船隊的下一任當家!兵P彼舞報上名號之后,掃視過在場所有的人,半晌,揚唇明媚地笑了,“在剌桐時,我一直聽雪龍那個木頭提起他的狐貍兄弟,今天剛好過來參加京商大會,以為能有機會親眼目睹狐貍的風采,但我想,在你們之中,應該沒有人是那只狐貍吧?”
聽她報出名號,桑梓幾個人心里無不訝然,再聽把陸雪龍比作木頭,他們會心一笑,知道這個鳳彼舞應該與陸雪龍頗為熟稔,但聽她一口一聲狐貍,除了佩服她的觀察銳利之外,另一方面則是要強忍住笑,慶幸藏澈剛好不在場,要不,他們可有一場好戲看了!
第5章(1)
今天,是元潤玉的休日,但是,她從一大清早,就進了后山的“澄心堂”,里里外外打掃得干干凈凈。
除了當年問延齡親手所監制的紙張之外,還有已經許久未曾有人動過的制紙器具,也都逐一地擦拭干凈,半天的功夫,已經讓原本就維持得十分窗明幾凈的地方,到了纖塵不染的地步。
就在她還想找些什么來洗洗刷刷的時候,已經被沈晚芽出現給制止住,按下她在夏日里被水浸得涼透的雙手,笑著搖搖頭。
“玉兒,別忙了,我可不想讓太叔爺從天上回來見著了,還以為是我在虐待你,要你把這已經夠干凈的地方,硬是再掃得更干凈!
元潤玉看見夫人,心里還是有些別扭羞愧,站著不動,任著沈晚芽伸手輕撫過她因為忙著打掃而有些凌亂的發絲。
“那人……是‘京盛堂’的藏大總管,對不對?”沈晚芽在保持沉默多日之后,終于開口逼元潤玉攤牌。
元潤玉先是一怔,再想從小到大,她和問驚鴻所做的事情就沒一件能瞞過沈晚芽,遂點了點頭,道:“對,是他!
原先的猜想得到證實,沈晚芽卻只是苦笑,“這老天爺真是愛開玩笑,心里越是怕,就越是會碰到,玉兒,即便不是鴻兒也好,你怎么偏偏去喜歡上那個男人呢?也不是不好,只是,你招架得住他嗎?”
元潤玉像是被觸動到心里的傷痛,心弦一顫,眼眶微紅,半晌,搖了搖頭,小聲道:“都過去了,夫人,你讓玉兒一輩子留在你身邊,好不好?別讓我嫁人,就留著陪你,好不好?”
沈晚芽光是聽她這些話,就知道這孩子吃了不少苦頭,自己當然是不可能見心疼的孩子吃了虧,還能夠袖手不管,但是,這事情有關‘京盛堂’,剛才外頭傳回了消息,這次總商大會,總商之首的位置,肯定是非藏澈莫屬了,在他有了這名銜之后,整件事情更要仔細較量。
“先不說這個!鄙蛲硌繝恐氖郑萃庾呷,“今日的天色好,你既然是在休日里,不想出門,就在園子里走走散心,玉兒,你要是再讓我見著了你到處去瞎忙,我可是要生氣了,嗯?”
“知道了,我走走去!钡昧朔蛉说捏w諒與呵護,元潤玉感覺就像是陰天里破開了一道天光,心里暖暖的,在夫人的陪伴目送之下,走出了“澄心堂”,一個人往正院里走去。
見著陽光明媚,天清風朗,元潤玉挑了一塊大石,坐到了小湖畔,才正想沉下心思,想些事情,就被身后的一聲叫喚給喊回神。
“玉姐姐!眴栿@鴻笑嘻嘻地探出頭,才喊完,就見到她先是一愣,然后微惱地瞪了他一眼,“我好像從來都沒喊過你玉姐姐,是不?剛才,我喊你玉姐姐,你想到了誰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