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子!”李炎赫驚叫道。
“理當如此,這三年來為了營救我,你們冒著危險四處奔波。若沒有你們,成國公府上百條人命永遠死得不明不白!
“我們會做好準備,隨時聽候主子差遣!
趙平瀾拍了拍李炎赫的肩膀,揮手示意他該離開了,半晌,他緩緩繞著竹林走了幾圈,漫步返回小屋。
自從與趙平瀾成了對手,偶爾過上幾招,張柏斌就不再要求張水薇來竹林必須帶上自己,且趙平瀾以鴻叔遠房外甥的身分在眾人面前亮相,宣稱來此習醫,也不再成日困在竹林,漸漸融入這兒的生活,張柏斌對他的防備當然淡了幾分。
再說了,趙平瀾宣稱來此習醫,還住在種滿草藥的竹林小屋,跟在張水薇身邊也是理所當然,張柏斌若是再對他充滿敵意,反而教人起疑,于是張柏斌開始學著對他展現笑容,不知不覺,他的存在就如同莊子里其他人。
趙平瀾為了讓自個兒的存在不要過于突兀,平日除了習武、看書練字,他都會走出門,跟莊子里的人打交道,不久之后,就見到他有時候幫忙砍柴,有時候幫忙曬草藥,有時候幫忙喂馬洗馬,有時候幫忙撿雞蛋,有時候幫忙擠羊奶……總之,他仿佛生來就是這兒的一分子,即使豎著耳朵偷聽人家說話,也不會教人察覺。
“妞妞,我瞧見何縣丞從這兒離開,他找你何事?”張柏斌的動靜一向很大,一路沖進涼亭已經撞了好幾個仆婢,還好眾人早就習慣了,總能護住手上的東西。
“他請我驗尸!毖籽紫娜眨瑥埶弊钕矚g待在竹林的草藥園,可是如今有人住在那兒,她也不好頻頻往那兒跑,只能將消暑的地方改在荷花池邊的涼亭,而招待上門的客人也是在此。
輕風吹來,原可散去幾分暑氣,可是張水薇在涼亭弄了一個紅泥小火爐煮茶,不喝茶也覺得熱。
“這種事讓衙役過來說一聲就好了,何必親自登門?”當官的不是就愛擺架子,跑腿的事從來都是丟給下面的人嗎?
張水薇倒了一杯茶,問張柏斌是否要來一杯,張柏斌皺著眉搖搖頭,她只好獨享,喝了茶,方才不疾不徐的道:“這一次驗尸是在應州!
“什么?”
“這是個大案子,已經死了好幾個女子了!
“應州那么大,幾個仵作都是你的前輩,哪用得著你?”
“死者皆為女子,劉刺史便找上了吳知縣,想請我出面!
“你不能去,應州太遠了!睆埌乇蟀櫭。
“我已經答應了,明日就跟何縣丞一起前往應州。”
“妞妞,若是為了救人性命,還可以商量,叫你去看死人……難道不能交給其他人?這太可笑了,應州那么大,仵作有三個,為何他們不能驗尸,非要你出馬?”張柏斌的性子再急,也不敢對張水薇疾言厲色。
可是這會兒完全顧不得了,父親和兩位兄長不在,妹妹就成了他一個人的責任,她少了一根頭發,他都會脫了一層皮,若是她傷了病了,他還要活嗎?平日他可以由著她到縣衙驗尸,一是張家在宜縣是大族,又有張家鏢局護著,她不小心落單,也沒有人敢打她的主意;二是來回不過幾個時辰,不至于太過折騰。
“我不是說了,死者皆為女子!
“我怎么記得你說過——死人就是死人,不分男女?”
頓了一下,張水薇只能堅持道:“我已經答應了!
“我待會兒親自進城找吳知縣,代你回絕他!
“我們平日受吳知縣照顧,今日他找何縣丞求到我這兒,我豈能不管?”
“父親有言,妹妹出遠門必須有兩人保護,我得看著武館,兩三日就要去一趟鏢局,無法跟著鴻叔陪你一起去應州!比昵懊妹秒m然逃過死劫,可是,不但喉嚨傷了,身子也傷了……說不定她的身子比起那個撿回來的趙遠還糟糕呢!總之,父親格外保護妹妹,倒不全是擔心她遇到危險,更害怕她過度勞累染上風寒……這很可能要了她的命。
“我可以代替三少爺跟著鴻叔陪小姐去應州!壁w平瀾跳出來道。
張柏斌一時怔住了。這個家伙從哪兒蹦出來的?
“不行,你的身子不好,不宜出遠門。”張水薇反對道。雖然鴻叔再三確認,未見可疑人物在查探他,可是,如今不過是過了一個多月,追殺他的人只怕還沒撤退,他還是盡可能不要在外人面前出現。
“他的身子不好?”張柏斌忍不住跳腳。他還不樂意這個家伙陪她去應州呢,她干么當成矜貴的人兒袒護?如今他們已經可以過上百招了,這個家伙哪有病人的樣子?
“每日吃你燉的藥膳,身子再不好,其他人還要活嗎?”
經過她細心調養,再加上趙遠本身勤于鍛鏈,身子確實已好轉許多,不過,這并非她不讓他出遠門的原因!啊冶热绺缜宄纳碜邮欠窠闷鹫垓v!
張柏斌惡狠狠的瞪了趙平瀾一眼。“我瞧他身子好得很,你何必為他操心?”
“他是我的病人。”
“你這個大夫就喜歡大驚小敝。”
“大驚小敝又如何?難道我應該輕賤生命嗎?”
“我……我哪有教你輕賤生命?我只是教你不必對他太好了,好吃好藥養著他就夠了,用不著當成金絲雀呵護!睆埌乇蠹拥媚樇t脖子粗。不過是一個撿回來的麻煩人物,有必要如此護著嗎?
“小姐,我的身子自個兒很清楚,陪小姐去一趟應州不至于過累。”趙平瀾趕緊出聲緩和他們之間的爭執。雖然見到李炎赫了,可是他從不會被動的靜待人家遞送消息,他要主動掌握京城的局勢,因此他不能錯過進城的機會,特別是應州城這樣的大城,更容易打聽到京城的消息,而張姑娘因為驗尸與官府多有接觸,經由官府可以打聽到不少朝廷的事,刺史可以取得邸報。
“聽見了嗎?人家好得很,哪用得著你當成金絲雀看著?”
“我一直覺得自個兒在這兒白吃白住的,很過意不去,當小姐的護衛,我應該可以勝任!
張柏斌哼了一聲!斑算識相,知道自個兒不應該在這兒白吃白住!
張水薇懊惱的一瞪,示意張柏斌閉上嘴巴,轉而直視趙平瀾,暗示道:“每次去應州我總要待上三四日!
“我早想一游應州城,這是個好機會!比裟茉趹荽先娜,他可以打聽到的消息一定很多。
見他顯然不明白她的意思,她只好說得更明白!澳悴粨挠龅健烊恕瘑幔俊
趙平瀾一頓,反應過來了,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胡子!拔胰缃襁@個樣子不會遇到熟人!
雖然她早發現他留起胡子,但沒想太多,原來他是有計劃的藉此改變面貌……乍看之下,確實脫去貴公子的俊逸風采,可是他那雙眼睛特別深邃明亮,很容易引人注意。
“出門在外,總是多了幾分危險!
“若小姐信得過我,我可以向小姐保證,我的威脅已經解除了!备鶕钛缀账蛠淼南,那幾個追兵已經返回京城了。這在他的預料之中,他們想必不樂意為他遠離皇上太久,就怕他們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被其他人搶走了,不過,他們會不會向皇上坦白追丟他,或者索性扯謊騙說他掉落懸崖之類,這就不得而知了……他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,否則差事沒辦好不但沒了功勞,還落下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