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笑容真的很美,瞬間好像有什么東西重重敲在他的心上,可是回到莊子,他眼前徘徊的依然是帶著淡淡哀傷的她。
第三章應州的傳聞(2)
夜里,翻來覆去,他輾轉了一夜,隔日一早,他與張伯斌一起練完劍,便急匆匆的跑去置物間找她,此時她通常在置物間整理草藥,可是今日卻不見人影。
雖然急著想見她,可是他也不好闖進姑娘的閨房,只能等她派伊冬來喚他一起進城驗尸或幫人看病,要不,總會在莊子某一處幫忙雜事時見到她。
可是,這一日過去了,他還是沒見到她。
他想,沒關系,明日總會見到,可是一連好幾日,趙平瀾連個聲音都沒聽見,就是伊冬也不見人影,不得已只好找上張柏斌。
“這幾日為何不見小姐?”
“有事?”雖然不再時時將趙平瀾當成歹人,兩人甚至不知何時養成每日對上幾招的習慣,張柏斌還是對他充滿防備,沒法子,盡避留了胡子,看不出來那張臉生得多俊,可是,那雙眼睛實在太明亮了,看起來就是很有勾人魂魄的本領。
“小姐不用進城驗尸嗎?”
“你很喜歡她去驗尸嗎?”張柏斌好像被踩到腳似的哇哇叫,想到嬌滴滴的妹妹在死人身上“摸來摸去”,這一直令他難以接受,可是那個解剖尸體干凈利落的華神醫堅持死人是習醫者的“好師傅”,他不敢反抗她,也只能摸摸鼻子接受這件事。
“不是,只是吳知縣好像更信任她!
這倒是事實。張柏斌撇了撇嘴,終于老老實實的道來,“我讓妞妞乖乖待在房里不準亂跑。”
趙平瀾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,為何要她像孩子似的待在房里?
見他迷惑的神情,張柏斌一頓,不甘心的又吐出話來,“她身子骨不好,過了中秋以后,能夠不出門就不出門,免得染上風寒!
“她身子骨不好?”
張柏斌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。“看不出來是嗎?”
是啊,她總是充滿活力,且她自個兒是大夫,豈會不知道如何調養身子?
“三年前妞妞出過意外,差點就中毒身亡。雖然因為華神醫的保命丸解了毒,可是傷了喉嚨,也傷了身子,尤其到了冬日,還得三日泡一次藥澡,以便身子能保持溫暖抵御寒氣,若不小心染上風寒,那可是蝕骨之痛,且日日離不開藥澡,就怕承受不住咬舌自盡!睆埌乇蟛幌敫f太多了,明明“妞妞怕冷”四個字就能解決,他偏偏不知不覺越說越多。
趙平瀾驚得說不出話,難以想象溫暖柔和的她,身體竟承受如此大的苦楚。
張柏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趕緊補充道:“你莫要同情她,她從來不覺得自個兒可憐,家里人人寵著她,就是爹都要聽命于她!
他不會可憐她,只是心疼她,明明是嬌貴的玉瓶兒,卻堅韌如雜草……她是多么豁達開朗,又多么值得尊敬……他能為她做什么?
“平日總見她東奔西跑,如今只能在房里,想必悶壞了!
“這你不必擔心,爹就是怕她悶壞了,在房里給她弄了一個小書房,滿坑滿谷的書夠她消磨了。”
“是嗎?”
“我看悶壞的人是你吧!睆埌乇笕滩蛔≌f道。
趙平瀾不再言語,轉身走回竹林。
“喂,我話還沒說完,怎么就走了呢?你不知道這樣很失禮嗎?以后有事別求到我面前,我什么都不告訴你……”慢著,他剛剛都說了什么?他會不會說太多了?張柏斌懊惱的拍一下嘴巴。華神醫總是說他大嘴巴,能說的不能說的都會自動自發從他口中跑出來,還真是不假!
張水薇裹著斗篷,窩在榻上,一會兒研究手上的棋譜,一會兒看著幾上的棋盤,一會兒又對著窗外的景色發起呆。
三年了,她還是不習慣這種日子——大家將自個兒當成玉瓶兒嬌養,好像不小心碰了那么一下,她就摔壞了。其實,她一直很用心調養自個兒的身子,只要注意保暖,就不會輕易染上風寒,可是,身邊的人總覺得不放心,非要搞得草木皆兵,別說是進城,就是出房門都好像做錯了。
她不喜歡身邊的人為自個兒擔憂,索性安安分分的待在房里,況且待在房里只要裹上一件斗篷,出了門卻是一件又一件……師傅說像不倒翁,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,師傅便畫給她看,看了,她只想嘆氣,若是娃娃,那真是可愛,落在她身上……唉!真丑!
敞開的門上傳來敲打聲,趙平瀾的聲音傳了進來,“小姐,是我!
張水薇收回視線,抬頭看著隔開前廳與小書房的竹簾。“進來。”
過了一會兒,趙平瀾推開竹簾走了進來,他手里抱著一個未上蓋的木箱子。
張水薇疑惑的挑了挑眉,趙平瀾也不解釋,直接將木箱子遞到她面前,她往木箱子一探,兩眼瞬間一亮!昂每蓯叟!這是哪兒弄來的小白貓?”
“我進城尋了好些天了,前日從車馬行那兒得來的!彼静恢览上壬鷱哪膬号獊磉@只白色長毛貓,不過,卻是藉著車馬行送到他手上。
“這應該花了很多銀子吧!睆埶比拥羰稚系钠遄V,伸手將躺在棉布上頭的白色長毛貓抱了起來。
“小姐給的銀子一個銅板也沒花,這只小白貓是車馬行的伙計撿來的。”自從趙平瀾擔任張水薇的護衛后,張水薇就給了他月錢,跟伊冬一樣,一個月二兩。
“怎么可能?上哪兒撿到如此漂亮的小白貓?”
趙平瀾早知道想取信于她不容易,已經備好了一套說詞。“我看這只小白貓應該是被遺棄的,前日見到它的時候,瘦得奄奄一息,這兩日我給它喂了羊奶,確定可以養活它,這才送來給小姐。”
如此一說,張水薇倒也信了,輕柔的摸著瘦弱的小白貓。“怎么突然給我尋貓?”
“我聽說小姐入冬就不便出屋,小姐成日待在屋里應該很悶吧。”
頓了一下,張水薇語帶無奈的道:“三哥哥說的嗎?”
“多日不見小姐,也不知小姐是否身子不適,便問了三少爺!
“其實,我沒這么嚴重,不至于出個門就會染上風寒,只是出個門,衣物總是一件又一件往身上穿,弄得好像不倒翁,連路都不會走了,索性待在房里不出門。”她不喜歡他可憐、同情她。
“不倒翁?”
“一個胖得倒不下來的娃娃。”
趙平瀾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,忍不住噗哧笑了!皯摵芸蓯邸!
張水薇懊惱的噘著嘴!澳阏嬉姷轿蚁駛不倒翁,肯定會取笑我。”
“不會,絕對不會!”趙平瀾什么樣的美人兒沒見過,可是看著眼前的她,他記不得任何一張容顏,只覺得她美得教人癡了。
懷里的小白貓發出喵喵聲,張水薇再一次將注意力放到小白貓身上。
“我給你取個什么名字呢?你看起來這么瘦弱……瘦瘦?弱弱?嬌嬌?”張水薇連搖了三次頭,顯然她都不滿意。
“我看它很瘦小,小姐不喜歡‘瘦瘦’,不如‘小小’好了。”
“小小嗎?”張水薇默默念了幾遍,點著頭摸摸小白貓。“好,小小。”
“它很愛干凈,我會幫它洗澡!
“謝謝!边@份禮物連一個銅板都不用,卻是她收過最珍貴的禮物,他費心為她四處尋貓,這份心意非金銀可以計算。
“小姐喜歡就好!
“小小,我教你下棋好嗎?”張水薇調皮的用鼻子蹭了蹭小小,小小好像在回應她似的喵了一聲,逗得她咯咯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