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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情小說 >> 古代,大陸 >> 斗氣冤家,近水樓臺,日久生情 >> 一錢婢作者:綠光 | 收藏本站
一錢婢 page 4 作者:綠光
    她喃喃自語,自言自答,那逗趣的攢眉俏模樣,奇異的又讓惜笑如金的夏侯懿勾起唇。

    他單手托額,低低笑開。沉渾的嗓音拉回了小二的心神,抬眼對上他,心頭跟著顫動了下。

    這人笑起來真是好看,清俊面貌如覆薄光,整個(gè)人爽颯有神,賽潘安的玉樹臨風(fēng),勝宋玉的風(fēng)流倜儻,甚至還帶了點(diǎn)孩子氣……怎么會這樣?如此吃人不吐骨頭的人,怎會有這樣的神態(tài)?

    沒了渾身帶刺的感覺,一再松開眉間緊攏的皺折,使他倏地年輕許多,像個(gè)只及束冠的少年郎,看得她……閃神了。

    她三歲能吟詩作對,五歲論商經(jīng),十幾年來被上官老爺帶在身邊栽培,練就一雙識人的聰睿眼力,不管是奸商巨富的心中盤算、腦中念頭,都逃不過她這雙眼。

    但如今面對這個(gè)男人,不曾變動過的復(fù)仇恨意竟微微松動,甚至有股聲音告訴她,必須細(xì)查原由。

    可是,復(fù)仇的輪盤早已轉(zhuǎn)動,早在她尚在江南之時(shí),早在她踏進(jìn)此刻的夏侯懿府之前……

    “你瞧什么”惱窘沉音倏地敲進(jìn)她的耳里,像是老天劈下一道雷,使她心驚膽跳,有一刻迷亂,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。

    待回神,視野漸清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然一直盯著夏侯懿不放,而這噙怒的沉嗓自然是對著她罵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她頭一回張口結(jié)舌,腦袋一片空白,想不出要回什么話,反倒是薄薄的臉皮開始泛出紅暈,像朵盛開的花,形不艷味不濃,卻是清新雅致。

    那樣靜雅一方的絕塵姿態(tài),深深鎖住夏侯懿的視線。

    “小二。”他垂眸喚。

    “咦?欸……廚婢在!彼活欀潇o自己,沒注意到夏侯懿打量她的眼光轉(zhuǎn)沉。

    “你離開廚房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嗄?”頓了好半晌,她才急急回神。

    不是吧,難道她真的把茶給泡壞了

    可是……怎么可能?她嗜茶愛糕餅,如何搭出絕配,她早試過千回,豈可能出錯(cuò)?

    “你跟她對調(diào),她去廚房,你就待在這里!敝钢蹆,夏侯懿對她說。

    他的心里已有了打算,究竟是要?dú)Я怂,或是留下她的笑臉,全憑他一時(shí)的喜樂。

    第2章(1)

    入暑的京城迎面依舊帶點(diǎn)涼意,上官凜搭船自蘇州上汴京,在東水門?浚D(zhuǎn)而騎馬出外城,馳騁至城南郊外,在一處新墳前的百步外下馬。

    她一身素白衣衫,頭綁素巾,就地跪下,面容哀肅,緩步跪行,杏眼一片赤紅,不管膝下因磨過泥路石礫而痛,也不管心痛欲死寸步難行,執(zhí)意地跪行、跪爬,直到離新墳前的幾步外,整個(gè)人跪伏在地。

    “爹……”啟口的泣音若社鵑啼血,墜落的淚如山櫻飛雪。

    他在世前,她怎么也不肯喊的。

    他說,收她是當(dāng)義女,可在她心里,她愿以奴身相侍,他想要聽她喊一聲爹,她卻是恪守禮教,只肯喊他老爺。

    自她在襁褓中,他便對她疼惜有加,養(yǎng)育著她、栽培著她,雖不是她的親爹,可在她心里,他早已是了,如今他遭故而亡,要她怎能不心痛,怎能不恨?

    只怪他太晚告訴她有異,只怪她太無先知,只怪她身在遠(yuǎn)方顧不及他,就連趕回見他最后一面都來不及。

    這痛,凝著血和著淚,鏤在骨子里,要她不忘。

    她決不忘這不共戴天的仇恨,她要報(bào)仇、要加倍討回!

    夏侯懿加諸在上官府所有的苦難,她都要加倍奉還!

    “小二!

    聞聲,她長睫動了動,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轉(zhuǎn)看,即使猶在夢境,心神卻已半醒,迷迷糊糊之間,眼前恍若有影子晃動,她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,是溫?zé)岬,正好用熱度來融心間的寒凍,拂去她一夜淌落的淚。

    “你在做什么?”輕緩如風(fēng)的朗嗓倏地轉(zhuǎn)沉,大有就地刮起三月雪的氣勢,讓半夢半醒的她猛然張開眼。

    眼前,是夏侯懿嘻怒的俊臉,頰上,是他怒掐她臉的大手。

    “哇--”她大叫一聲,松開抓住他的手后,很想要趕緊滾到床內(nèi),可是臉被他掐得好緊,她愈是掙扎愈是痛。

    有沒有人性啊,姑娘家的臉是可以這樣掐的嗎?

    夏侯懿掐著她的臉,垂眸審視她臉上橫陳未干的淚水,微微松開力道!澳憧奘裁?”

    要不是聽見細(xì)微的啜泣聲,他也不會特地轉(zhuǎn)進(jìn)她房里,瞧見她蜷縮得像條小蝦,咬被低泣,他的心莫名跳亂一拍,待他回過神,手已經(jīng)掐上她的頰。

    大老爺一松手,小二便連滾帶爬躲進(jìn)床內(nèi),卻迎頭撞上內(nèi)墻,痛得她暈頭轉(zhuǎn)向,這才想起昨晚被這人收為貼身丫環(huán),現(xiàn)在已不是睡在仆房的大通鋪,而是大老爺隔壁的小小偏房。

    “我在問你哭什么?”瞧她傻愣地?fù)峥搭~,他再掐住她的頰,她的肌膚軟嫩瑩亮,如緞若絲,若非天生麗質(zhì),就是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千金小姐才能有的。

    她必定出身不錯(cuò),但她的淚……也許,她也跟他一樣,在家道中落后,不得不為奴為仆,只為討一口飯吃。

    “我?哭?”她撫了撫臉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確實(shí)是淚濕雙頰,不由得微怔。

    怎會……她唇角顫了兩下,隨即揚(yáng)起完美無破綻的笑。

    “那是汗水,昨兒個(gè)好悶,我流了一身汗!北M管被掐著臉,她說起話來依舊不合糊,宇正腔圓得讓他聽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怎能在這當(dāng)頭露出破綻呢?她上官凜化名小二潛入夏侯懿府,不取回上官家產(chǎn)業(yè)誓不回,死也要把淚水和血吞下。

    夏侯懿濃飛的眉頓時(shí)攢緊。

    她在說謊。

    讓人不用細(xì)看便看得穿的謊,他壓根不以為意,可引他不快的是她將情緒收抬得太快,這不是尋常姑娘該有的反應(yīng)。

    她……也許和他有著同樣的傷,可是,似乎也和他有著相同的心計(jì)。

    沒來由的,他有股遺憾和說不出理由的失落,無端冒出頭的憐惜,瞬間被他自心間抽掉,被無端怒火燒成灰燼。

    上官凜以笑臉面對面無表情的眼前人,瞧了眼外頭的犬色,輕呀了聲,“糟!都已經(jīng)這么晚了,爺一定餓了吧?我趕緊到廚房替爺準(zhǔn)備早膳。

    說完,快步滾下床,搭了件外衫便足不停步地往外跑。

    而夏侯懿那雙追逐著她纖影的眸,燃著惱意卻又突兀地出現(xiàn)一絲憐惜。

    咕--嚕咕嚕--咕嚕咕嚕--

    就算上官凜用力壓住肚子,吵死人的聲響還是不斷冒出,羞得她好想挖個(gè)坑就地跳下。

    可有什么辦法?現(xiàn)在都什么時(shí)候了,她沒用餐,肚子會叫也是天經(jīng)地義的。

    她一向挨不得餓,通常都是一天三膳外加下午糕點(diǎn),再加一場夜宵的,可她昨晚沒機(jī)會偷吃夜宵,現(xiàn)在天又已經(jīng)大亮,主子都還沒吃完飯,她只好猛吞口水。

    坐在主廳用膳的夏侯懿有一下沒一下地?fù)苤,恍若這菜色壓根不合他的口味,直到那吵死人的聲響再次傳來,才終于橫眼瞪去。

    “你是餓死鬼投胎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有可能!彼龘蠐夏,呵呵干笑。

    她很愛吃,舉凡天上飛的、地上爬的、海里游的、樹上長的,只要能吃,她從來沒放過,而且嘴被養(yǎng)得極刁,不是美食還入不了她的口,所以她想……早晚有天,她還是會變成餓死鬼再投胎一次的。

    “過來吃吧!笔栈啬抗,夏侯懿不再瞧她令人舒服的笑。

    “咦?可以嗎?”上官凜喜出望外,快走兩步上前,又突地打住,暗罵自己竟一時(shí)忘了身份,忘了分寸。

    “要是不吃,再讓我聽見那吵人聲,我就直接把你丟出府外。”

    “我吃”

    上官凜迅速坐到桌前,隨即拿起一旁的空碗筷,立刻夾了一顆鮮肉包子狠咬一口。明明是櫻桃小口,叮硬是狠咬了快半顆的包子,接下來,她猶若餓狼,左手抓著肉講,右手夾著旋索粉,眼里盯著芥辣瓜兒,嘴里嚼著開味的酸炙肉,余光還瞥向飯后的水晶皂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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