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泊鳶意外地看著楚音若,大概是沒料到她會使出這一招,他眉心若蹙,輕笑道:“皇嫂不必強人所難吧?若是易夫人不滿意,會好意思當面說出來?”
“易夫人若不滿意,就當一個消遣好了!背羧粜Φ溃耙环嫸,多大點事兒?易老板,你說呢?反正我是不會介意的,易老板若推辭,倒是顯得不夠大方了!
她既如此說了,易老板自然不敢再拒絕,當下頷首道:“陵信王妃說得不錯,就當是一個消遣,拙荊也肯定求之不得!
言畢,他吩咐下人去請夫人。大約半盞茶的功夫,易夫人才姍姍而來,果然是個沉魚落雁的美人,且臉上神色淡淡,頗有些孤高之態。
“給比南王爺請安,給陵信王妃請安!彼龑Χ瞬带S與楚音若施禮道,“王爺與王妃忽然召見,民婦措手不及,方才梳妝了一番,所以遲來,還望王爺王妃見諒!
“既是為夫人畫像,夫人梳妝打扮一番,也是常理!背羧粜Φ,“還請夫人坐到窗前,容我準備紙筆!
“王妃親自為民婦畫像,民婦心中感恩不已,”易夫人道,“只是民婦向來有些不識好歹,雖懷感激,但若畫像不似民婦所期,民婦也斷說不了溢美之辭,還望王妃恕罪!
這位易夫人算來也是天下首富之妻,想必易老板平時把她寵得上了天,所以面對皇親貴胄,也這般無所畏懼,楚音若忽然倒有些羨慕她。
“夫人放心,若畫得不如夫人所愿,我也斷不會強迫夫人認可!背羧袈冻鰷睾托θ,“夫人請坐!
易夫人仍有些猶豫,看了易老板一眼,易老板給她遞了眼色,她才遲疑著坐到窗前。此時春日已至,窗前一片綠意,映著易夫人白雪似的肌膚,越發顯得她明艷照人。
楚音若亦回頭向紅珊示意,紅珊立刻捧上紙筆。這紙筆剛一攤開,四周諸人皆有些楞怔,因為,這與蕭國素來用的筆墨紙硯皆有不同。
紙,是極厚的紙。筆,則是炭筆。這些是玄華花了好大的功夫,才替楚音若弄到的。
沒錯,她沒打算畫古代傳統的水墨白描,那些在蕭國司空見慣的畫技,肯定打動不了易夫人。要出奇制勝,就得搬出她的西洋素描來。
幸好,她小時候有一些繪畫的功底。那日派崔管事去打探,得知易夫人希望得到一幅中意的肖像之后,便靈機一動,覺得這小時候用來陶治性情的才藝,大概可以派上用場。
易夫人看到她所用的紙筆不同尋常,頗有些好奇,“王妃所用的文房四寶,甚是稀罕。”
“今日來得匆忙,也不曾備有丹青,”楚音若道:“只做白描一幅,望夫人不要介意。”
“民婦期待王妃大作!币追蛉说膽B度似乎沒有之前冷淡了,大概,是被楚音若的別出心裁給吸引住了。
楚音若開始作畫,沒有橡皮擦,她一筆一劃必須謹慎,但如有天助一般,今天的畫作相當順利,不到半個時辰功夫,便全然完成了。
古代畫作力求寫意,西洋素描重在寫實,楚音若自認把易夫人的樣貌都盡量還原在紙上,連發絲都根根分明。其實這幅素描算不得上乘,任何學過幾年美術的人都有這樣的水準,但也足以糊弄古代人了。
“天啊,好像是在照鏡子一樣——”當易夫人捧起那幅肖像,立刻驚呼道。
一旁的端泊鳶與易老板亦是半晌無聲,大概是看得呆了。
楚音若揉了揉略微發酸的手指,好久沒有作畫,技法其實都已生疏,但得到這樣的稱贊,她也覺得滿意。
“真是稀世罕作!”易夫人嘆了又嘆,如獲珍寶似的一臉驚喜。
“夫人喜歡就好,”楚音若鎮定如常地笑,“也不知比起宮中的畫師,我這拙作如何?”
“宮中的畫師哪里能與王妃相提并論?”易夫人看向易老板,“夫君,你說是不是?”
“王妃之神作,實在令草民大開眼界!币桌习暹B連頷首。
“夫君,既然王妃待妾身以厚愛,咱們也應該好好報答王妃才是!币追蛉说挂彩侵髦耍斚绿嵝岩桌习宓。
“對,對,”易老板果然很聽老婆的話,立刻對楚音若施禮道:“王妃所托之事,易某定當盡力。”
“有勞費心。”楚音若莞爾地答。
所以,這一局,她算勝了嗎?悄悄瞥見端泊鳶略顯失落的神情,她心下頗有些得意。
端泊鳶以為凡事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嗎?她偏偏不讓他如愿,否則,她怎么對得起另一個楚音若?
他以為他略施美男計,她就會被迷得暈頭轉向嗎?他也太小瞧了她,也太高估了從前的那些虛情假意。
從今以后,她要一步一步,收復失地,為了另一個楚音若,也為了端泊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