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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龍共舞 第四章 作者:迷迪
    避暑山莊門口停了一輛華麗的馬車,管家左福候在車旁,遠遠看見家樂走來,忙迎上恭敬地說:“‘二少奶奶,二少爺派我來接您回去!”

    “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恭喜二少奶奶,秦大人已官復原職,朝廷文武百官都前去慶賀呢!”

    家樂點點頭,原來如此!

    左府。

    喜兒生了一個白胖小子,左府上下都十分疼愛這位小小少爺。喜兒母憑子貴,自是享盡榮寵。

    家樂替喜兒高興的同時卻覺一絲淡淡的哀愁襲上心頭,從不寂寞與思念的她被這兩種陌生的滋味攪得有些不安。

    左政看她的目光仍是不冷不熱,言辭上倒是收斂了許多。

    是看在秦大人的面子上吧!家樂諷刺地想。

    左侍郎倒是十分高興,擺了豐盛的酒席宴請親家公全家。

    秦懷岸看見久違的女兒,不由眼眶潮濕。家樂走上前,輕輕喚了一聲“爹”。

    秦懷岸大喜過望,女兒何曾這么主動過!以前求她叫她還不屑呢!以為是女婿調教有方,當下便大大夸講起左政來。

    “哎呀!左侍郎,府上四位公子個個都年輕有為,前途不可限量!”光夸自己女婿也不大好意思,順便連幾個兄弟一起沾光。

    左省身連忙擺手道:“哪里哪里!秦兄府上三位公子也個個都是人中龍鳳!”

    一頓酒喝下來,賓主盡歡。

    家樂只吃幾口便悄悄離席。喜兒把孩子往奶奶手里一塞,匆匆追上來。

    “小姐,我看你自回來這幾天都悶悶不樂,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
    “你又看我什么時候樂過了?”家樂反問。

    “不同!你以前那樣叫做心如止水,F在卻完全不一樣,甚至還常常發呆,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小姐,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訴喜兒的?”

    “沒有!”

    “有!小姐,你是不是怪我搶了相公?”喜兒一臉歉然。

    真是荒唐!家樂搖頭:“怎么會呢?他是你的相公。 

    喜兒急了:“小姐,你別這樣!他也是你的相公啊!

    我今晚就叫相公去你房里好不好?”

    家樂眉頭一皺,厲聲說:“胡鬧!我有這么說過嗎?

    你只要看好他,別讓他隨便上外面女人的床就夠了!”

    說完疾步回房,想到將和左政親熱,只覺沒來由一陣不適。

    她關上門,掏出貼身佩戴的玉龍墜,緊緊握住。

    心里已滿滿駐進一個人的身影,再也容不下別人半分。

    可那個別人竟是自己的丈夫!

    ③③③

    新帝登基免不了廣征秀女。左家最小的女兒左媛被御筆點中。

    一時之間,左府上下,有喜有憂。

    “老爺啊,你快想想辦法!媛兒體弱多病,又天真善良,哪里應付得了宮中的勾心斗角。 弊箧碌纳笇m夫人急得不得了。

    “我能有什么辦法?”左省身兩手一攤,“這不得怪你自己。送媛兒去鄉下養病就算了,還給她請幾個夫子。請了夫子也就算了,還到處去宣揚媛兒才貌雙全,艷冠群芳,生怕別人不知道,F下被皇上親筆點中,除了乖乖送進宮去,還能怎么辦?”

    宮夫人捶胸頓足,后悔不迭。

    “不過夫人也不用擔心,媛兒進宮是好事呀!如今宮中后位虛懸,說不定咱們媛兒有這個福分可以母儀無下呢!到時我就是國丈了!哈哈?”

    “就知道做你的千秋大夢!”官夫人氣得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左媛是個柔弱美麗的姑娘。一回府就贏得幾乎所有人的喜愛。

    “小姐小姐,”喜兒嘰喳叫著沖進家樂房中:“援姑娘回家了,長得跟天仙似的,你不去看看嗎?”

    家樂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她路上受了風寒,有些咳嗽,坐了一陣又心口疼,聽說是老毛病,一治了十幾年還不見好!毕矁籂钏茻o心地念叨,見家樂起身往外走,不由竊喜。

    左媛被眾星捧月般捧進閨房,斜臥床榻,手捧胸口,微蹙眉心,好一個病西施。

    家樂一進門就看見這幅圖畫。

    左媛見又有人進來,意欲坐起,卻被宮夫人按回去,只為她引見:“這是你二嫂,秦大人家的小姐,閨名秦家樂!

    左媛喊一聲“二嫂”,朝她點頭微笑。

    家樂走上前摸摸她的脈,不由搖頭嘆氣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宮夫人緊張地問。

    “沒有,什么病也沒有!”。

    “那為什么會這樣?”宮夫人不相信。

    “足不出戶,就會食欲不振。長期如此,自然四肢乏力,身體虛弱!。

    “那媛兒心口痛又是怎么回事?’”

    “心病還須心藥醫,這事兒您得問她自己。”家樂一語中的,朝左媛眨眨眼,立刻見她面泛桃紅。

    家樂淡淡一笑,轉身出門。

    ③③③陽春三月,風和日麗。

    左府一眾女眷在后院放風箏。

    “六妹啊,聽說你跟大少爺、二少爺都走得挺近嘛!”左侍郎的五夫人趙姨娘酸溜溜地對采茹說,臉上帶笑,眼角含鄙視。

    “哎喲,趙姐姐,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呢?我采茹雖不是好人家出身,卻也懂得什么叫三從四德。兩位少爺,那都是老爺娶我進門之前的事,早就忘了,現在還提它干什么?”采茹手里拉扯著風箏線,也是一臉假笑。

    “既然忘了,那為何你對二少奶奶和喜兒那丫頭都看不順眼呢?”

    “秦家樂那死女人陰陽怪氣,你又看得順眼了?”

    “那倒也是,怪不得二少爺碰都不碰她!”

    “碰她?長得既不漂亮,又呆板無趣,碰一碰只怕會掉一地雞皮疙瘩!”

    “哈哈!”兩個女人笑成一團。

    “兩位姨娘請自重,不要在人背后說長道短!”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。

    兩人回頭一看,原來是左媛,滿面寒霜地盯著她們。

    左媛年紀雖輕,可身份特殊。兩人也不敢得罪,只好訕訕然走開。

    采茹臉一沉,手中拉著線使勁一拽。線斷了,風箏搖搖晃晃墜到假山上。

    眾女眷嘰嘰喳喳嚷著要去叫男仆來幫忙。

    采茹把長裙一擦,說:“不用了,一定要叫男人來嗎?我以前還爬過比這更高的呢!”

    她走到假山下,手腳并用往上攀爬。

    假山雖不高,卻是怪石嶙峋。

    采茹氣喘吁吁爬到頂上,伸手抓住風箏,舉起來興奮地揮舞:“看到沒有!我拿到了!”

    忽地腳下一滑,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③③③

    “小姐小姐,告訴你一個好消息!”喜兒一陣風似的沖進門,“你知道嗎?采茹那賤女人終于遭到報應啦!

    她從假山上摔下來跌斷了腿!劉大夫說不可能恢復原狀了,即使接好也是長短腳!那賤女人死也不肯讓劉大夫接骨,正在那呼天搶地呢!哈哈,真是報應!”

    見家樂已在翻箱倒柜,奇道:“小姐,你干什么?

    你該不是要去救那個賤女人吧?啊?你真要去?小姐你可真是菩薩心腸,什么人都救!哼!算那賤女人走運!”

    家樂拿了一個藥罐,兩塊夾板,一卷繃帶,匆匆出門,直奔采茹房中而去。

    老遠她就聽到采茹的哭嚎聲和眾人的勸慰聲。

    家樂推門進去,只見一屋子人,左元、宮夫人、趙姨娘、幾個丫環,還有常來府中看病的京城名醫劉大夫。

    劉大夫垂手立于床邊,不住勸道:“六夫人請寬心,老夫一定竭盡全力!”

    采茹滿面淚痕,邊揮手邊叫:“走開,你這個庸醫!

    我不要你治!我才不要變成瘸子!”

    家樂走近看她露在外面的小腿。右腿只有些皮外傷,已稍作處理;左腿卻整個扭曲變形,看來確實傷得不輕。虧她還有力氣大叫大嚷,竟沒有痛暈,實在是毅力驚人。

    “這傷也并非完全不能復原!”家樂把手中的藥罐遞到劉大夫面前,“試試這個!

    “是什么?”劉大夫有些遲疑地接過。

    “斷續膏!”家樂答。

    “我不要!誰知你是不是要毒死我!”采茹一見是她,更厲害,兩手亂舞。

    “夫人少爺你們要為我作主。∵@個賤女人早就看我不順眼,早就想害死我!如果不是因為她,我又怎會落得這步田地!滾!滾出去!我死也不會用你的東西!”采茹聲嘶力竭地叫嚷。

    家樂冷眼看她發瘋,等她停下來喘氣時說:“你如果想要保住你的腿,就不要拒絕!”

    “不!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,沒安好心!誰知我用了你的藥還有沒有命!夫人你要救救我!”

    官夫人懷疑地盯著那個不起眼的藥罐,問:“家樂,這藥真的有用嗎?”

    “是啊!這么重的傷怎能隨便說試便試呢?”左元也在一旁幫腔。

    劉大夫則是一臉凝重:“少夫人,這可不是兒戲。 

    家樂奪過藥罐,回身便走。

    走到門口停下腳步,只覺氣血翻涌,不能自已。

    她一轉身,沖到書桌旁,放下手中的東西,挽起袖子,將左肘擱在桌上,右手抄起桌上三寸見方的銅鎮紙。

    “不!”左政最先反應過來,大喊一聲撲上前,已經遲了。

    “喀喇!”每個人都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。

    剎時,房中靜下來,連采茹也呆呆地張大嘴。

    家樂頭也不回,沉聲道:“劉大夫,請你過來!”

    “好的!”劉大夫趕忙趨前,看家樂僅用一只左手示范接骨的手法,然后上藥包扎,用夾板固定,最后纏上繃帶。

    劉大夫只出手幫她打了一個結。

    待到家樂弄好出門,房里仍寂然無聲。

    采茹也不再鬧,老老實實讓劉大夫給她療傷。

    宮夫人張口結舌半天,喃喃道:“傻孩子,為什么要這么做?”

    然后又抬頭問:“劉大夫,這藥真有這么好嗎?”

    劉大夫此時已是滿臉恭敬,點頭道:“少夫人醫術高超,老朽甘拜下風!

    喜兒看見家樂完完整整出去,卻斷了一條胳膊回來,不由大驚失色。

    “天!小姐,你怎么弄成這樣?要不要緊?痛不痛?”說著已掉下淚來。

    “怎么會這樣呢?都怪我,也不跟在后頭看著。我這就去找那個賤女人算賬!”

    正待跨出門,一頭撞在左政身上。

    “相公,你回來了!小姐她這是怎么回事,你快告訴我!”

    左政把情況講個大概,喜兒越聽越驚,用手撫住胸口不住地嘆:“小姐…小姐你怎么這么傻?”

    左媛聽到消息,一路喊著“二嫂二嫂”,急驚風似的沖進來,關切地問:“二嫂你怎么樣了?你不是一向最冷靜的嗎?怎么也會做這么沖動的事呢?”

    家樂被她們的大驚小怪弄得不勝煩擾,搖搖頭,嘆著氣說:“沒事的,很快就會好!”

    左媛撇撇嘴:“可是不值得啊!為了采茹那種女人!”

    一抬頭,看見左政,立刻告狀:“二哥,這事明明都怪采茹自己,跟趙姨娘一起講二嫂的壞話。被我聽見訓斥了幾句,心里有氣就非爬上假山檢風箏不可,摔斷腿也是活該?伤尤贿反咬一口,倒怪起二嫂來了!”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!”左政擺擺手,“過兩天就是你進宮的黃道吉日,你該去準備了!你是名聲在外的才女,怎么跟個小丫頭一樣咋咋呼呼?”

    左媛不悅地嘟起嘴,她是有點小聰明沒錯啦,可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,咋呼一點也無可厚非呀!

    左政把她往外推:“你快回去吧!我和你二嫂還有事要談!”

    左媛點頭,把左政拖到一邊,悄聲說:“二哥,聽下人說,你冷落二嫂好久了,是不是?”

    左政臉一沉:“是誰亂嚼舌根!你別聽下人們瞎說!”

    “二哥啊,二嫂是難得一見的好女人,你一定要好好待待她喔!”左媛人小鬼大。

    左政輕敲她腦袋一記:“你這小丫頭,還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!二哥也輪得到你來教訓嗎?”

    左媛吐吐小舌頭,一溜煙跑了。

    左政看她走遠,輕掩上門,見家樂仍坐在桌前看書,嘆一口氣,說:“你撐得住嗎?還是去床上躺著歇息吧!”

    家樂翻一頁書,卻不出聲。

    左政站了半晌,又嘆一口氣,道:“對不起!”

    咦!這倒是奇了!家樂抬頭瞅他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要這么做?要救別人也不用傷害自己的身體吧?你是不是怪我冷落你太久,想以此來引起我的注意?”

    去!簡直沿天下之大稽!

    家樂幾乎不忍看也不忍聽下去了。她合上書站起來,走到窗前,瞇起眼看夕陽下的桃花。

    為什么?為什么每個人都要自以為是地猜測她救死扶傷的目的?

    她一直都與世無爭,一直都無欲無求,能有什么目的?

    可為什么在別人眼中她還是如此不堪呢?

    左政仍在那自說自話;“如你所愿,我確是注意到你了。對不起,過去的日子我沒辦法讓它重來,但我會在今后盡量補償你。你——”

    他看著她纖瘦筆挺的背影,不禁有剎那的迷茫。

    “你以為如何?”他問。

    “我只有一個心愿!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希望你能把喜兒扶正!”

    “把喜兒扶正?荒唐!你是不是故意氣我?”左政一臉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開玩笑!”

    “把她扶正,那你呢?你做小嗎?算了!我知道你心情不好!你還是一個人靜靜吧,別再意氣用事了!”

    左政只當她在鬧脾氣,也不以為意,輕手輕腳離開,還細心地掩上門。

    家樂仍盯著窗外盛開的桃花。

    映日桃花別樣紅。

    桃花后面是池塘水榭,過去是東廂房,再過去是正廳。正廳外面才是高墻大院和正門。

    庭院深深深幾許,分明就是一座碩大的牢籠。

    ③@③

    左媛進宮,深得皇帝寵愛,被封為貴妃。左侍郎自是笑得合不攏嘴。既為貴妃,離皇后也就一步之遙了?椿噬蠈檺圩箧碌膭艃,這皇后之位遲早是囊中之物。

    左府中各位公子也個個志得意滿,正是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。

    這日,又有官員宴請左家兄弟。

    深夜,左政酒足飯飽,興沖沖回來。走至喜兒房門口,停了下來,忽地腳跟一旋,進了家樂房中。

    家樂此時手已痊愈,也未睡,正就著燭光在配藥。

    見左政酒氣熏天進來,不由厭惡地皺起眉頭。

    “還沒睡?是不是在等我?”

    左政欺身上前,聞著她發上芳香。

    家樂一轉身避開。

    左政伸手握住她手腕:“為什么要躲我?你是我明煤正娶的夫人,難道還碰不得嗎?”

    家樂兩手握拳,咬牙忍受他的碰觸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怪我從未碰你,所以發脾氣,使小性子?沒關系,我會好好補償你的!

    左政說著便伸手至家樂胸前要解她衣扣。

    家樂再也忍不住,手腕一翻,“砰”,擊中左政胸口,打得他飛出丈余,撞倒一把椅子,跌到地上,昏過去。

    家樂冷冷地看著他。

    我的丈夫!

    外面傳來腳步聲,接喜兒驚慌的聲音響起:“小姐,出了什么事?怎么會有這么大響動?”

    “進來吧!”

    喜兒一進門,立刻一聲尖叫:“相公!相公你怎么了?你醒醒啊,別嚇喜兒!”

    又回頭問:“小姐,相公是怎么回事?為什么會這樣?”

    “是我打的!

    ③③③

    正廳。

    燈火輝煌。

    左府上下齊聚一堂,星夜會審秦家樂這大逆不道的媳婦。

    左政生母二夫人石弱更是哭得呼天搶地,不住捶打著家樂:“你這個狠毒的女人!政兒要有個三長兩短,我跟你拼了這把老骨頭!”

    左省身端坐中堂,手指家樂,厲聲喝問:“秦家樂,我左家自問待你不薄,政兒也未曾虧待于你。為何你竟將他打成重傷?”

    家樂不卑不亢,昂首站立,朗聲答道:“我出手自有分寸,絕不會將他打傷!”

    “那他為何昏迷不醒?”

    “不醒是真的,昏迷倒未必!”

    “你這壞女人還說風涼話!”石夫人又是一陣捶打,“政兒他明明就是暈死過去了,怎么叫怎么搖都醒不了廣“他不是醒不了,不過是覺得失了面子不愿醒來罷了!”

    左侍郎氣得渾身發抖,仰天長嘆:“秦兄啊秦兄,你調教出的好女兒,怨不得我要替你教訓她了!”一拍桌子,“來人,家法侍候!”

    “是!”下人齊答一聲,便去取家法。

    忽地一個人披頭散發,神色驚懼地飛奔而至,撲到左省身腳下,抱住他雙腿大喊:“爹啊,你要救我!

    你一定要救我!”竟是平日最愛花天酒地的四公子左邦,他語帶哽咽,兩眼竟滴下淚來。

    眾人大為驚詫,忙問出了什么事。

    左省身拍著他的肩安撫道:“別急,慢慢道來!”

    “還不急,我就死定啦!爹啊,我被人誣陷通敵叛國,現在皇上要治我死罪呀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左省身大驚失色,魂都飛走一半,“哪有此事?”

    “我房里養了兩名歌妓,誰知竟是奸細。爹,我是被誣陷的,我一點都不知情!”左邦說到這里,忍不住嚎陶大哭。

    門外傳來一陣紛沓的腳步聲,隨即進來一批禁衛軍。

    左省身站起身,護在左邦身前:“各位夜間民宅,有何貴干?”

    禁衛軍首領孟將軍一抱拳,說:“左大夫,對不住了,我等奉旨前來捉拿叛賊,還請左大人不要阻攔。”

    一揮手,“左右,拿下!””左邦嘶聲大吼:“爹救我!我不要死,我不要死啊!”

    漸行漸遠,終至無聲。

    廳內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忽地左元失聲道:“通敵叛國,是要滿門抄斬的呀!”

    “撲通!撲通!”石夫人、宮夫人雙雙倒在地上,兩眼翻白,暈死過去。

    廳里惟一無動于衷的,大概就是家樂了。

    她悄悄出了門,沒人注意到她。

    站在院中,她抬頭望望明月,又看看廳內眾人,搖搖頭,轉身回自己房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左政終于醒來,除背后一塊淤青外,果真什么事也沒有。

    他聽說昨夜變故后,也跟著父親兄長一起四處奔波。

    中午圣旨下來,宣左邦判處死罪,明日即將處斬。

    其余左氏族人,因念左省身是有功老臣,特網開一面,免去死罪,僅貶為庶人,三代不得為官。

    下午孟將軍帶人來抄家,亂哄哄地鬧到人夜方走。

    左府突遭此變故,自是一片愁云慘霧,。有幾個下人已悄悄收拾東西離去,余下的也都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左氏父子與一眾女眷都聚在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前廳唉聲嘆氣。

    “這事有蹊蹺!”左政越想越不對勁,“老四平日只會花天酒地,從不理事務,如今竟通敵叛國,說出來誰會相信!何況這么大罪名皇上審也不審就直接定罪,哪有這個道理!定是有人刻意栽贓隱害!”

    他抬頭問:“爹,你在朝中樹了哪些政敵?”

    “沒有,絕對沒有!”左省身肯定地答,“我在官場混了一輩子,個中滋味最是清楚不過,怎么會輕易得罪旁人!”

    “那么大哥你呢?”左政又問左元。

    “我也沒有!”

    “老三就更不可能了。那么會是誰呢?”左政低頭沉吟。

    宮夫人啞著噪子喊:“你們就別想這些了,快想想怎么救邦兒吧!”然后又捶胸頓足哭起來,“我可憐的孩子,你是招誰惹誰了,竟碰上這么大的禍端!老爺,你別坐著發呆,快想想法子!”

    “我能有什么辦法?”左省身也是六神無主,“你以為我不急嗎?邦兒也是我兒子呀!”

    官夫人忽地兩眼一亮,跳了起來:“有了,咱們去找媛兒,要她向皇上求情!”

    “是啊是!”眾女眷發出一片附和聲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左政尚還保持清醒,“這時去找媛兒無異于毀她前程!皇上金口玉言,圣旨都下了,怎會因媛兒一句話就收回成命?絕不可能!”

    官夫人頹然坐下,垂淚、道:“我苦命的孩子,都怪你爹沒用,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等死!”

    左省身也心急如焚,聽得夫人罵他,不由怒道:“兒子都是你教的!自己平日不好好管教,一出事就來找我,F下惹這么大的禍,我能有什么辦法?”

    這時一直站在墻角未出聲的家樂挺身而出:“我可以救左邦出來!”

    “你?”眾人盯著她,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劫獄?”左政問。

    “不!我去面見皇上,保證可救出左邦,并且是名正言順放出來!”

    “你有這本事?”左省身根本不相信。

    “不過我有一事相求!”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以他一命換一命!我的命即是自由!左邦回來之時就是我離開之日。我只要一紙休書!”

    “體書!”左政怪叫,氣得渾身發抖,“你不想被我家連累,想早日離開直說就行了!又何必找這種借口,用這種手段來威脅我!我也不指望你有本事救老四出來,但休書,我會成全你的!拿紙筆來!”

    左政大筆一揮,寫就一張休書,未等墨干,就往地上一扔。

    “拿去吧!我休了你了!”

    家樂撿起體書,輕聲道:“謝謝!”看了縮在一旁泫然欲泣的喜兒一眼,便轉身大步離去。

    朵朵朵深夜,紫金殿。

    年輕英俊的皇帝旃辰仍在批閱奏折,身邊只有一隨侍的小太監。

    左媛急急奔來,未等侍衛通報便沖進去,撲倒在地,哭道:“皇上!”

    旃辰擱下朱筆,柔聲道:“起來吧!”

    左媛站起身,抽抽噎噎地走至他身邊。

    “皇上,您就看在媛兒分兒上,饒四哥一死好嗎?”

    “天子犯法,與庶民同罪!何況他只是你這貴妃的哥哥!”

    “可我四哥他平日沒做過壞事,又怎會是叛賊呢?

    分明是被人陷害的嘛!”

    “好了!這不是你該操心的,下去吧!”旃辰語氣已有些不悅。

    左媛忙又跪伏在地:“皇上,媛兒求您召見一個人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見誰?”

    “我二嫂!”

    “哦!你們左家還真是物盡其用,連女人都上陣了!好吧!朕就見見她,她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就在外面等著!”

    “宣她進來!”

    左媛走出殿,朝家樂點點頭。

    家樂邁步進去,跪倒,日呼:“民女秦家樂叩見皇上!”

    “你深夜造訪,有何貴干?”旃辰語氣還算客氣。

    “懇請皇上恕左邦死罪!”

    “左邦通敵叛國,罪該當誅!你好大膽子,竟為叛賊求情!”

    “左邦是否通敵叛國,皇上應該心知肚明!”

    旃辰瞇起兩眼:“此話怎講?”

    “左大人是朝廷重臣,其千金又是備受榮寵的貴妃娘娘。左家人通敵叛國沒有必要,外戚專權倒有些可能。若借機將其貶為庶民倒確是明君所為!”家樂朗聲對答。

    旃辰雙目精光暴長:“你可知就憑你這些話,朕使可治你死罪!”

    “民女連夜前來,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!”

    “好一個將生死置之度外!左家給你什么好處,值得你以死相救?”

    “國家興亡,匹夫有責!”

    “左邦一介小民,死活與國家興亡何干?”

    “左邦生死與國家興亡無關,但皇上在黎民百姓心同中的聲望和地位卻與國家興亡息息相關!”

    “好!說得好!左大人有你這樣的兒媳婦真是可喜可賀呀!”旃辰語氣冷得結冰。

    “倘若皇上免去左邦死罪,民女便不再是左家人。”

    “此話又是怎講?”

    “民女與左大人約定,以左邦之命來交換民女自由!”

    “哦!有這種事?”旃辰覺得稀奇,“左府對不起你?”

    “沒有!”

    “你為何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左府雕梁畫棟,在民女眼中便是牢籠!”

    “是嗎?你又有何把握一定救得了左邦?朕是天子,金口玉言,怎能隨意收回成命?豈不是有損于朕在黎民百姓心目中的聲望與地位?”旃辰反將她一軍。

    家樂不慌不忙,從脖子上解下玉龍塊,說:“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這個?”

    小太監過來拿了呈上去。

    旃辰端詳半晌,忽地厲聲喝問:“為何在你手中?”

    “民女曾救過它的主人一命!”

    “所以他便拿這玉來酬謝你了?”

    “是的,還請皇上收回成命!

    “你可知免死今只能用一次?”

    “民女知道!”

    “朕現下不但要治左邦死罪,還要治你死罪!你倒要拿這玉來救誰?”

    “懇請皇上恕左邦死罪!”家樂不假思索地回答,抬頭直視旃辰,表情決然。

    “好!好極了!”旃辰不怒反笑。

    “來人!把女賊秦家樂押人天牢,嚴加看守!”

    ③@@

    果然不愧為天牢呀,居然還開了天窗。

    家樂靠墻坐著,百無聊賴地看頭頂的天窗。

    她數著日子,已過去三天了。不知外面情況如何。

    但她相信旃辰會信守承諾,放了左邦。

    其實,與其說她信任皇上,不如說她信任龍郅。

    既然他如此推崇旃辰,想必有可取之處而不至于言而無信。

    “二嫂!二嫂!”左媛飛奔進來,身后跟了一大票宮女太監。

    “二嫂,告訴你好消息!哎呀,把門打開啦!”左媛不耐地指揮牢頭。

    “對不住了,娘娘,皇上吩咐,沒有他的親口允許,任何人不得擅開此門!”牢頭垂首恭敬地答。

    “就連我也不行嗎?”左媛大為不悅。

    “小人不敢違抗圣旨!”

    “算了算了,你下去吧!”左媛揮揮手,像趕蒼蠅一樣趕走他。

    “二嫂,皇上果然把四哥放了,另找了一個人頂罪廣“是嗎?”家樂不冷不熱地答一句,心想又有一個替死鬼無故遭殃。

    “可皇上說死罪可免、活罪難饒,把四哥發配沖軍了。好在舅舅在那邊,可以照顧他,也沒什么好擔心的,F在全家都松了一口氣。”

    左媛一臉崇拜地看著家樂:“二嫂,你可真有本事!

    不過卻連累你坐牢、我已向皇上求過情,可皇上卻不許我過問這事!”

    她頓了一下,不解地問:“二嫂,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上?”

    “別再叫我二嫂!”家樂卻答非所問,“從今以后,我跟你們左家再無任何瓜葛!

    “不!你始終是我二嫂!我才不管你和二哥之間有什么事,反正我還當你是我二嫂!你不喜歡,頂多我叫你姐姐好了!”

    家樂笑著搖頭:“隨你了!”

    “皇上駕到——”門口一太監扯著細喉嚨通報。

    左媛率一千人跪下迎接:“拜見皇上,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
    “平身!”旃辰抬抬手,“都下去吧!”

    眾人魚貫而出。

    牢頭上前來打開牢門。旃辰一低頭進去、見家樂仍仰頭坐著,不悅地道:“見了朕為何不跪!”

    “你我皆凡人,我為何要跪你!”家樂直視他,發現這年輕皇帝的臉,英俊非凡。

    “哦——”旃辰也不生氣,“既然如此,為何大殿之上你又跪了?”

    “那時有求于你,此時無欲無求!”

    “是嗎?你千方百計獲得自由不就是為了去見他?”

    旃辰手一伸,玉龍玦垂下來、在家樂眼前晃動。

    家樂瞇起眼,似乎看到龍郅咧著大嘴的笑臉,心中一痛,把頭扭過一旁。

    “但朕又豈能讓你如愿?他本身就是個世不二出的人才,再加上你,豈非如虎添翼?”

    家樂悚然~驚。一抬頭,旃辰波瀾不驚的俊臉下暗藏殺機,分明想置龍郅于死地。

    她慢慢站起身,心中暗忖是否該出手制住這不識好歹的小子。

    “不過你大可放心!”旃辰似乎穿她的心思,“朕絕不會殺他。若連他也死了,放眼天下,誰能是朕的對手?”他昂起頭,一臉寂寞英雄狀。

    好個自負的皇帝!

    家樂未吱聲,雖不敢茍同,卻也不敢小看了他!

    “但朕卻不能放了你!”施局續道,“你有兩條路可走。一是死!二是入我后宮。朕后位虛懸,實是因為一直沒有合適人選。你雖不美,卻德才兼備,遠勝容貌,可為后宮之首!你意下如何?”旃辰問得自信十足,似有十分把握她會感激涕零。

    家樂幾乎想仰天長笑三聲。不知自己最近走了什么桃花運,先是被龍郅所鐘情,然后那一向對自己不理不睬的丈夫竟突然示愛,如今連九五之尊都湊起熱鬧來了,居然親自求婚。

    做女人至此,可謂登峰造極!

    她面色一整,森然道:“但求速死!”

    旃辰愣住了,萬沒料到會聽到這種答案,臉上掛不住,終于惱羞成怒,轉身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“朕馬上成全你!”忽一揚手,“這東西你就拿著陪葬吧!”

    玉龍塊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向她。

    她伸手接住,輕輕撫摸,微笑,梨渦若隱若現。

    須臾,一太監捧一托盤進來,托盤上置一酒杯。

    太監的尖細噪音與陰暗沉重的牢籠極不相稱:“罪女秦家樂聽旨。皇上口諭:秦家樂目無天子,屢犯圣顏,現賜毒酒一杯,著自行了斷。彼此!罪女秦家樂,還不快謝主隆恩!”

    家樂戴上玉墜,貼身放好,然后緩緩走上前去拿起酒杯,醇香樸鼻。

    皇上可真是禮遇她,竟賜她葡萄美酒夜光杯。

    腥紅的液體如血一般,在杯中輕輕晃動。

    她淡淡笑,抬起頭,一飲而盡。

    恍惚中,龍郅的臉在眼前不住晃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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