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是我—”雨朵大叫回頭,看清是他,驚訝道:“何先生?你還沒走?”
他將飲料塞給她,取過她手上的點滴瓶舉高,語氣有些生硬的道:“你是往身體輸液還是在往外輸血?”
她看看手背上的點滴管吐舌,咧開嘴,“呵呵,沒事啦,一會兒會自己流回—”凌厲的目光掃過來,她忙噤聲。
何晁仁斂眉,牽著她慢慢往回走。
看著身旁的人,雨朵有些驚訝,“何先生怎么又回來了?是落了什么東西嗎?”
“等你吊完點滴我再走!彼^也不回的道,語氣平平。
“不用了,我一個人可—”
話到嘴邊,再度被他銳利的目光堵回去,雨朵抿抿唇,這人,一個眼神就能將蚊子釘上墻哪。
就這樣一路被牽回病房,上床躺好,看他幫自己掛好點滴瓶,她剛想開口道謝,就見他拉過小桌板,放一袋東西在她面前。
“這是什么?”她一臉莫名其妙。
“粥,趁熱吃。”他淡淡地道,打開蓋子,幫她放好湯匙。
看著眼前這碗冒著熱氣的粥,雨朵愣住,再抬頭看向坐到一邊低頭看手機的男人,她無聲勾起唇角。
原來他剛剛離開不是回家,而是去替她買粥,這男人,短短幾分鐘就叫她改觀,看起來剛毅冷酷,但關心起人來細致入微,面冷心熱哪。
拿起勺子舀起碗里的粥,吞下一口,溫熱的粥暖和了她饑腸轆轆的胃,她輕聲道:“謝謝!
“嗯。”他頭也沒抬,嗯一聲算回應,
她莞爾,忍不住悄悄打量起他,黑西裝、藍襯衫、黑長褲,十分正式的打扮,連領帶的花色和款式都同樣規規矩矩,一頭濃密黝黑的發往上梳,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,手機熒幕的藍光照亮他五官,劍眉、星眸,鼻粱高挺,薄唇微抿,配上方正剛毅的下頷,整個人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,怪不得房東太太說他為人正直,檢察官!
“不合胃口?”
“咦?”不知何時他竟然抬頭看著她,偷看被逮個正著,雨朵尷尬,飛快搖頭撇開目光。
何晁仁掃一眼她的手背,點滴輸液正常,他又低下頭繼續看存在手機里的資料,大約過了五分鐘,半天再沒聽到某人喝粥的窸窣聲,以為她喝完了,抬頭卻見勺子還被她握在手里,但人卻已經靠在床頭睡著了。
盯著她毫無防備的睡容,他放下手機起身走過去,移開小桌板,抽走她掌心的免洗湯匙,看著她極其不舒服的睡姿,想了想,他將她抱起來重新調整睡姿,一連串動作,某人也只是抿抿嘴,嘀咕一句,翻個身繼續睡。
他失笑,和男朋友分手的當晚還能睡得這么香,真是有夠粗神經的。
一覺睡到天大亮,雨朵再度睜開眼睛,窗外已是艷陽高照,手臂上的輸液管不知何時被收走了。
她探頭看著走廊外的人來人往,可病房里只有她一人。
日班的護士走進來,看到她醒了道:“醒了?有沒有哪里不舒服?”
她搖搖頭!皼]有,很好,不過,昨晚在這里的人呢?”她指指角落里的椅子。
“哦,你男朋友啊,早晨六點多走的,看你睡得熟,說等你醒了再出院。”
“男朋友?”
“對啊,不是嗎?拔針頭的時候出了點血,他的臉立刻就黑了,我還以為他要罵我呢,呵呵。”
麗朵尷尬,“你誤會了,他不是我男朋友。”
“。坎皇菃?抱歉,只是看他那么緊張你,你輸完點滴睡著了,還守著你到天亮才走,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……”
她干笑,無從解釋。
出院后雨朵一直想找何晁仁道謝,還他幫忙墊付的醫藥費,可他一直不在家。
檢察官的工作有那么忙嗎?他似乎很少回來,也難怪她搬來半個月都沒見過他。
直到第四天,她深夜下班回到家,看到他家的門開著。
“何先生。”覺得有些不尋常,她走上前敲門,沒人應,遲疑了兩秒,推開門走進去,發現房間里漆黑一片,
扶著靠門的那面墻摸索著進屋,手指觸到墻上的電燈開關,她按下開關,可燈沒亮,“停電了嗎?何先生,你在嗎?”
屋里屋外一片寂靜,忽然陽臺上傳來一陣沙沙響,麗朵停住腳步,盯著黑暗中的陽臺,看到白色紗簾在暗夜中飛舞,紗簾下擺擦過地板發出沙沙聲,她輕輕松口氣,環顧這陌生的房間,四周黑壓壓一片,門開著卻沒人,電燈也不亮,于是腦袋里不由自主冒出房東太太說過的話——之前那個租戶喲,被小偷連刺數刀當場斃命,血濺得到處都是,要不是我來收房租聞到味,哎喲……真是嚇死人了……”
嘎吱。
麗朵聞聲轉身,門板在她身后緩緩閉闔,走廊里唯一的光源被遮住,她屏息,后背寒毛豎起,黑暗中仿佛隨時有什么會撲向她。
她轉身開門快步往外走,屏息地一把拉開門,可走廊上的光卻突然熄滅。
“啊!”她忍不住低叫一聲。
燈又亮了。
啊……雨朵按住突突跳的心口大口喘氣,嚇死她了,忽而肩頭一重,她嚇得怔住,一口氣憋在胸中,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逆流。
“我、我、我是好人,不……不是我害你的,你、你放過我啊啊啊!彼f著掄起包向后一丟,管它有沒砸到,拔腿就跑,
哪知還沒跑兩步肩膀就被抓住,她放聲尖叫,“啊!救命。
“江小姐!”有個冷冷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。
她堪堪頓住,鬼、鬼還知道她的姓?!那,那是不能應嘍?一回應是不是會被鬼把魂勾走?嗚嗚嗚……
“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,我不該貪圖房租便宜、不信邪搬來這里,沖撞了各路牛鬼蛇神,請行行好放小女子一馬,回頭一定燒香磕頭……”
“江雨朵,你在干么?”
咦?這、這位鬼先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?雨朵住了嘴,勉強睜開一只眼,著到身后那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“何、何先生?!”
“不是我還有誰?”何晁仁的眉頭打結,這丫頭大半夜跑來他家鬼吼鬼叫,還看也不看就亂丟東西砸人,她背包里是裝了石頭嗎,砸得他腦門超痛的。
雨朵屏息,捂住胸口,低下頭,黑發從兩側傾泄而下,遮住她整張臉。
看她低著頭不說話,只是肩膀奇怪的一抖一抖,他皺眉!澳阍趺戳耍俊
她搖搖頭。
他挑眉,想也沒想伸手抬起她下巴,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滑落兩滴晶瑩,不由得愣住,“你哭什么?”
她扭開頭,用手操眼睛,“沒、沒什么!
頭頂的光沒預警再度滅掉,只聽寂靜的走廊里發出一聲低呼,燈亮了,何晁仁胳膊上多出一只小手,抓得他皮痛,看著她溫漉漉的眸子,他忍不住勾起唇角!澳闩潞?”
“才、才不是!”
“那是什么?”她明明一副被嚇壞的樣子。
雨朵憋住氣大聲反駁,“誰叫你大半夜不開燈!
“所以呢?”他盯著她漲得通紅、死撐的表情忍著笑。
“我、我以為是慘死在你家的怨靈……”
她聲音小得他幾乎聽不到,但抓住他手臂的手卻力道十足。
“所以,你怕鬼?”他忍笑著得出結論。
她瞪他,隨即警戒的往身后著了著,抓住他的手依舊不放。
何晁仁失笑,“怕鬼還搬來這里?”他記得她跟房東太太打電話時明明說不怕鬼。
“沒遇到當然嗝——不怕。”因為緊張,她忽然打起了嗝。
倔強的女孩,他笑著轉身,手臂給她拖住,回頭看著她濡濕的大眼,他莞爾道:“放心,就算有鬼剛剛也被你打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