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內明亮多了,而他總是望著窗外發呆的大哥,也不再呆坐于窗前;此時,他正定定地看著棋盤,心情似乎非常不好。
「在想什么?」凌云開口打斷凌子夜的沉思,口氣中有著揶揄。
凌子夜轉過頭看著他,沒有回答。
凌云不以為意地繼續講下去:「聽說你剛剛把我們凌門里,脾氣最好的人給氣跑了?」
「那人很吵,我不喜歡吵!谷崛岬穆曇簦瑥牧枳右沟目谥兴统。
凌云難掩笑意地道:「全凌門,只有你敢這么跟他說話!
雖說他總是愛整冰霧,不過他還是不會刻意去踩冰霧的痛腳,畢竟冰霧平常很無害,但真正惹火他時,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。
凌云笑笑地看著神情自若的凌子夜,心想:恐怕子夜還不知道,冰霧那顆純真的心已被他傷得傷痕累累,現在正躲在某個角落,喋喋不休地荼毒著某個可憐的凌門人。
思及此,凌云好笑地搖搖頭。
「我只是實話實說!沽枳右拱櫰鹆嗣碱^。
「這幾天,冰霧有給你帶來什么麻煩嗎?」凌云終于收起笑容,眼底有著難得一見的認真。
凌子夜只是輕輕地搖搖頭,「沒有!除了他有點吵!顾A艘幌拢S即又道:「我不喜歡有人跟我住在一起!
他孤獨慣了。
「我知道,可是在凌門里,有些事還不是我做得了主的!沽柙频氐溃扇话l現,其實讓冰霧住進哭院也不錯,至少子夜已經學會抱怨了。
聞言,凌子夜煩躁地皺起眉頭,不再說話。
「最近身體可好?」凌云一臉關心地看著他。
「很好!
感覺到凌云的關心,凌子夜難得卸下冷漠的面具,淡淡一笑;這抹淡淡的笑容,讓凌子夜本來就相當美麗的臉,更是好看得讓人舍不得眨眼。
見狀,凌云在心里輕嘆;他早就知道子夜很美,猶如一朵空谷幽蘭。
「我沒有你所想的那樣好!沽枳右棺灶欁缘恼f著,「我身上染著許多人的血。」
「誰身上不染血?」凌云輕笑,本來已經握住凌子夜的手,更用力地緊握著,「想在江湖上生存,就免不了染上一身腥!
聞言,凌子夜淡淡地望了他一眼,從以前他就覺得凌云活得很自在,這樣也挺好的。
「聽說你找到我大哥了?」這件事本來他不想過問,但……他還是想知道凌云的打算。
凌云放開了他的手,輕輕一笑,「放心!我自有分寸!
好象天底下的人都怕他會對梵裴空做出什么事來,但他只是要梵裴空乖乖地待在凌門,等著他母親歸來;他知道子夜一直在等母親回來,他就不相信母親真的能狠心地棄子夜于不顧,所以他要利用梵裴空逼母親回來。
「我想見他!沽枳右沟氐,他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從前的日子,他記得梵裴空是個很溫柔的人,他想見見他,看看這幾年的風霜到底讓他改變了多少。
「凌云!」冰霧急忙地沖了進來,「我找你找了好久!
「怎么了?」凌云挑起俊眉,看著心急的冰霧。
「南方的分堂好象出事了!」
冰霧緊蹙眉頭,臉上沒了常掛在嘴角的微笑,這讓凌子夜頗感興味地望著他,原來……
這個人除了很白癡的笑容外,也有如此嚴肅的一面。
聞言,凌云斂起笑容,連忙隨著冰霧回到蒼郁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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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反常態的,一向不見人影的凌門人,這會兒全回到了凌門主樓。
未言,凌門第一護衛,此時正安靜地擦拭著自己一直掛在腰上的寶劍,掌管凌門各分部的末巫也閑閑地與常常東跑西跑的凌門總掌柜——鄩宇愷下棋,人人的臉上都沒有應有的憂慮。
凌門里的先知者——宇文天雅則端坐在椅子上,兀自沉思中,連頭也沒抬一下。
「冰霧,這就是你所說的緊急事件嗎?」凌云好看的臉蛋變得有些猙獰,氣悶地望著適才還緊張萬分,但現在卻已經跑去喝茶觀棋的冰霧。
「少主,你別生氣!沽栝T里最不知死活的鄩宇愷,趁著下棋的空檔說話:「如果不這么說,你怎么會這么快就出現了?」
他們的時間都很寶貴耶!若給少主白白浪費掉,他們都會心疼得不得了。
「對呀!鼓┪淄獾攸c點頭。
記得上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,想要聽少主宣布下一個命令,卻沒想到……他等了近十天,才接獲要在幾天內奪得長江水運權的俞今,這實在太為難他了吧?像這般緊急的事,少主應該要早點告知他才對!
「好了!」冰霧終于以長老的身分,笑笑地制止了這些埋怨,「說說這次分堂被毀的經過!
聽見冰霧的命令,末巫立即一五一十地道出:「是江南劉家做的,他們似乎看我們很不順眼!
「咱們有跟劉家結仇嗎?」冰霧蹙起眉頭。
江南劉家?他記得凌門和他們的關系一向不錯,怎么會這樣?
安靜的末言略帶深意地瞥了凌云一眼,而冰霧立刻領悟地也把目光投向凌云。
「敢問少主,你上次到劉府去替劉老爺慶祝六十大壽時,有沒有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?」
他就知道,事情八成又是凌云搞出來的!
「唔……不知道在壽筵上送他一副上等的柳木棺材,算不算出人意表的事?」因為剛剛被戲弄,所以凌云的語氣顯得很無賴。
「你!」冰霧倒抽了口氣,莫怪劉家會這樣做了,壽筵上送棺材?這是新禮數嗎?
「我覺得當時那些賓客說的話都好無趣,不就是壽比南山,就是福如東海;而且他們送的東西也很沒有新意,所以我就送了他一副棺材,讓他收著,反正以后一定用得著!
「凌云!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?」冰霧頭疼地撫著腦袋,好險這件事并不嚴重,用不著動刀動槍,只要好好地安撫劉老爺就行了。
「找個口才極好的人,到劉家把我送棺材的『苦心』告訴他們!沽柙坡唤浶牡鼗卮。
「口才好?」末巫立刻接話,「我的口才一點都不好!」開玩笑!雖然他號稱見人說人話、見鬼說鬼話,但他才不愿意去做這種爛攤子呢!況且這件事擺明是他們理虧。
「我也不行。」鄩字愷道:「我去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!」他只會撥算盤,最討厭去應付外頭的人,他寧可學宇文天雅敲木魚、念心經,也不愿意踏出凌門一步。
于是眾人的目光,來到了身材瘦弱卻武功一流的末言身上,見他還在小心翼翼地擦拭寶劍,眾人隨即很有默契地一起搖搖頭。
派末言去?開玩笑!又不是要把仇結得更深!
「冰霧,你去吧!沽柙崎_口,「身為凌門里最會講話、也會最愛講話的你,應該當仁不讓!
聞言,冰霧真想嘆氣;誰會知道名揚四海的凌門埋盡是一些怪人,連一件說好話的簡單差事都要互踢皮球,最后還得讓他這個年紀最大的人出去賣面子!
「對啦!」末巫調侃地道:「這件事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,那個劉家小姐不是對冰長老一往情深?」
在他們這些人當中,冰霧的年紀是最長的了,但他卻依舊與他們很合得來,因為他從來不擺架子;雖然曾聽已遠行的門主說過冰霧的偉大功績,但在一向眼見為憑、不拘小節的凌門里,他們只有在調侃他時,才會乖乖地叫他一聲長老。
就是這樣他才怕!冰霧垮下肩膀,那個女人誰不愛,偏偏就是愛纏他,他嚇都嚇死了!
「總之,這件事就這么決定了。」凌云適時下了結論,說實在的,在凌門里再也找不到比冰霧還會說話的人了。
「冰大哥這次去江南,可能會不順利!关W猿了嫉挠钗奶煅磐蝗婚_了口。
「你是說……冰霧會有難?」末巫的雙眼發亮;真的還是假的?待人處世一向很圓融的冰霧會出事?只是這話是料事如神的宇文天雅所說的,就不會有誤。
「嗯。」宇文天雜點點頭,「此行將多災多難!
「這樣呀!贡F并不怎么在意,「不然你就隨我去吧!」有一個先知者在身邊,總比自己胡里胡涂地做了錯事來得好;畢竟他出事沒關系,但總不能壞了凌門的聲望。
「我倒有個想法。」凌云滿意地一笑,「這件事我會處理!
凌云拉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冰霧離開,在離開前還投出一道感激的目光給宇文天雅。
呵呵……所有事情都照著他的計畫發展,這感覺還真是不錯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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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說什么?」
冰霧難以置信地掏掏自己的耳朵,再次覺得他一定得了幻聽。
同時,凌子夜也是滿臉的不認同,凌云明知道他不喜歡這個愛講廢話的男人。
但凌云卻很沉穩地再把話重復一次:「我要你帶子夜同行!
「為什么我要帶他去?」冰霧再也受不了的鬼叫起來,看著眼前依舊氣定神閑的凌子夜,他覺得自己的頭更暈了。
菩薩呀!為什么他除了要出遠門之外,還得照顧一個隨時都會把他氣得斷氣的人?
「因為子夜有能力保護你!
鬼話!這句話冰霧差點脫口而出,他強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,「我才不需要他保護!」
哼!他為什么要讓一個病鬼保護?
「子夜他有透視人心的能力。」凌云輕嘆。
透過肢體的接觸,子夜就能察覺他人的想法,無奈世人的想法都太自私、齷齪,這讓長期接收他人想法的子夜無法承受。
「你、你是說……他能看透人心?」真的還是假的呀?冰霧蹙起眉,不是很相信。
凌云望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凌子夜一眼,凌子夜因此嘆了口氣,看來凌云這次是下定決心要他跟冰霧出門一趟了。
雖然他不明白凌云的想法,但他還是如他所愿地開口:「你第一次見到我時,心中想的是『好一個美麗無雙的小美人』,但在發現我連一句話都不吭時,你立刻嫌棄地想『可惜悶了點』!沽枳右惯t疑了一會兒,才開口問出自己的疑惑:「難道你就不能想一些比較有意義的事嗎?」
自從被娘鎖在這里后,他陸陸續續地在凌云的安排下見了一些人;那些人第一眼見到他時,所想的皆是如何利用他來打垮凌門,要不然就是想藉由他來諂媚凌云。那些人對他除了輕蔑之外,就只有同情;但唯有眼前這個男人,心里您的竟全是一些不正經的事。
冰霧有些訝異,凌子夜的聲音竟是如此溫柔,但他說出來的話,卻又足以讓他氣得跳腳。
這小鬼說話非得字字帶刺嗎?難道他就不會看在自己是長老的份上,多少留點面子給他嗎?
「這個理由夠充分嗎?」凌云略顯得意地開口。
「我不相信!」冰霧的眼底閃動著詭譎目光,「除非讓我試他一試!顾欢ㄒ饣厣頌殚L者的面子。
見凌云點點頭,冰霧立即躍躍欲試地握住凌子夜微冷的手,心中暗暗地想著一件事。
不久后,一直沒什么表情的凌子夜臉蛋突地燒紅,他使盡力氣甩開冰霧的大手,嘴里忿忿地罵了聲:「色胚!」
見狀,冰霧哈哈大笑。
果然,凌子夜真有透視人心的能力,這比宇文天雅日日猜測上天的旨意來得有趣多了,他怎么不知道凌門竟藏有這種寶貝?
呵呵!要是宇文天雅知道此事,他一定會高興極了。
「好!我帶他去!怪灰菚v話的人,他冰霧都有辦法搞定,尤其是從子夜方才的反應來看,他根本就還是個孩子;瞧!他只是小小地戲弄他一下,他的反應多激烈、說話的聲音多可愛呀!這樣子的子夜,他當然樂意帶在身邊。
「冰霧,你剛剛究竟在想什么。俊顾芎闷,因為他讓子夜接觸過不少人,但子夜的反應只有這次是滿臉通紅,冰霧究竟在想什么,竟讓子夜如此反常?
「不要說!」
沉默寡言的凌子夜難得急著插話,都還是比不過嘴巴受過長期訓練的冰霧,只見冰霧不慌不忙地道——
「我只是想著要如何剝光你哥哥的衣服罷了!顾酚衅涫碌攸c點頭,「我想,他的身子一定不會比季獅差!」
「你!」
凌子夜倒抽了口氣,羞紅了臉,不敢看向凌云調侃的目光。
見狀,凌云呵呵地笑了起來,覺得適才的決定還真是做對了;也許真的有必要透過搞笑功夫一流的冰霧,來為子夜的生命染上一些屬于人間的色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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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有什么事急著找我?」凌子夜挑著眉,淡淡地問向入夜后偷偷溜進哭院的凌云。
「不愧是我大哥,我這點心思都瞞不了你!沽柙茡P起詭譎的笑容,「有件事希望你能幫我!
「什么事?」他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。
這幾年他幫凌云做了不少事,除了探知敵人真正的心意之外,他不認為自己還能幫得上他什么忙。
「這件事很簡單。」凌云笑瞇瞇的回答:「我要你利用這次出遠門的機會,讓冰霧愛上你,再狠狠地甩掉他!
「你說什么!?」一向沉穩的凌子夜嚇得將杯子摔落于地,「你在說笑吧?」
讓那個討厭鬼愛上他?他們都是男人耶!更何況,他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人愛的地方。
「對你,我從不說笑!沽柙苹卮鸬煤苷J真,「至于報酬……我會讓你見梵裴空!
凌子夜仔細地盯著他看,許久后才緩緩開口:「為什么?他不是你信任的人嗎?」
能讓凌云相信的人不多,但他知道凌云是很信任那個大嘴巴的。
「你知道我的疑心病很重,而且……我不喜歡有個我沒辦法控制的人擋在我面前,既然他老了,就該好好地休息,離開凌門。」
冰霧老了?凌子夜不茍同地看著他。
這明明是凌云私心作祟,否則冰霧嗓門那么大、體力那么好,怎能算是老了?
見凌子夜猶豫不決,凌云兀自說了起來:「那個梵裴空被我囚禁在又臟又黑的地窖里,還三天送一頓飯、兩天送一次打,真是凄慘!他前陣子好象還生病了,不過他自己是大夫,我就不理會他了;啊!對了!你還不知道吧?他瞎了眼呢……」他詭譎地一笑,「正好符合我戲弄的條件。」
「我會幫你的。」凌子夜無可奈何地道:「但請你不要再這樣對他了!
在以前的家中,唯一結過他好臉色看的只有裴空,他是第一個不怕自己這詭異能力的人。
「這當然!我會好好地對他的!沽柙坪呛且恍Γ筒恢浪粽娴摹负煤谩
的對待梵裴空,他承受得起嗎?
凌子夜吁了口氣,放下心來,再度望向窗外的夜色,心思早已被月色引去;見狀,凌云竊笑著,他就等著看他們回來后的好戲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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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山綿延,落日倚著西山,倦鳥歸巢,為嫣紅的云霞增添些許醉意;對普通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景色,不曾出過遠門的凌子夜卻專注地想把眼前的美麗景致,深深地刻在心版上。
聽凌云說江南的風光更美了!不知那是怎樣的美景?
想得出神的他,突然被自己極害怕的聲音給打斷思緒。
「子夜,你餓了嗎?要不要吃點野味呀?」冰霧笑容滿面地望著凌子夜小小的身影,「看你要吃山雞、山麁,還是野貓、野狗,我一定幫你捉到!」
這些話冰霧說得很有誠意,但聽在凌子夜的耳里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。
冰霧不知道他吃素嗎?凌子夜的臉色變得蒼白,他光是用想的就覺得惡心。
「對了,我忘了你不吃葷呢!」冰霧搖頭晃腦地嘆道:「好可惜呀!這里的山雞可是肉質肥美,還有……」
「你不要一直戲弄我!」透過剛剛的肢體接觸,他知道冰霧是故意戲弄他的。他覺得很困惑,一般人聽到他有這種詭異的能力,早就逃之夭夭了,怎么還會熱心地非要帶他出門不可?更何況,冰霧還常常故意惹他生氣,讓他恨不得能把他的嘴給縫起來;至于凌云要他做的那件事,他根本連想都不敢想。
「不錯、不錯!」冰霧煞有其事地點點頭,沒想到經過這幾天的磨練,美麗的子夜已經這么習慣開口說話了!
嘻!這全都要歸功于他!
「什么事不錯?」凌子夜蹙起彎彎的柳眉,充滿戒心地問。
懶得開口的冰霧干脆握住凌子夜的手,讓他去感應自己的心。
凌子夜忿忿地甩開他的手,「你這個怪人!」他的能力不是讓冰霧懶得說話時利用的!
「呵呵!子夜,你好可愛喔!」就像季獅一樣好玩,但他一想到季獅就不禁心頭淌血;為什么天真可人的季獅會被凌鷲捷足先登呀?好歹也讓他多戲弄個三年五載。
「我累了!闺m然無法探知冰霧內心的想法,但憑著纖細的心思,凌子夜也能察覺冰霧心中似乎有著牽掛,他煩躁地移開目光。
「那正好,屬于凌門的酒樓到了!贡F有點傻眼地看著前來迎接的隊伍。
有沒有搞錯呀?又不是皇帝出巡,干嘛把場面搞得這般熱鬧?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,他要去劉府請罪是嗎?
「冰總管,小的久候您的大駕了!
酒樓的掌柜連忙出來迎接,他必恭必敬的態度,讓不拘小節的冰霧干笑了幾聲。
「辛苦你了!
冰霧揚起俊朗的笑容,扶起激動得快要跪下去的掌柜,而后連忙轉身護住正在鬧脾氣的凌子夜,不讓他觸碰到任何一個人。
「上房準備好了吧?」
冰霧懶洋洋地問完后,不懷好意地偷捏了一下凌子夜的小臉蛋,而凌子夜也如他所愿地狠狠瞪了他一眼,伸出手來拍打他愛作怪的大手。
「是的!拐乒襁B忙應聲。
看見凌子夜用嘴形忿忿地罵著他,冰霧哈哈大笑;果然,帶這小鬼來是對的!他心情極好地邁開腳步,跟著引路的掌柜,來到專門給凌門人休息的上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