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想這樣也好,若她說自己只是個丫鬟,客人決計不會理會她,但她若是畫樣師,客人說不定會想聽聽她說些什么。
“是的,我是鎮金堂的畫樣師!彼钠鹩職,挺直腰桿,“剛才各位所說的事我都聽見了,鎮金堂在這里向各位致上最深的歉意!
說著,她彎下腰,正式而恭謹的鞠了個躬。
見她誠意十足,態度謙遜,客人們稍稍軟化。
“鎮金堂開門營業,首重誠信,向來童叟無欺,假金事件應是誤會一場!彼呱锨埃卸Y地懇求,“這事關起門來就能解決,我想沒必要鬧上衙門給各位耽誤時間……”
“你這個丫頭管什么事?”一旁的傅耀祖怒氣沖沖的上前。
李叔跟添寶怕他壞事,急忙拉住了他,“大少爺,這事就讓趙姑娘處理吧!”
“是啊,畫樣師一定能讓這事圓滿落幕的!
李叔跟添寶你一句,我一句,就是不讓傅耀祖再開口。
“各位,”趙慕真怕事情拖得越久就越難收拾,于是果斷地道:“人有失手,馬有失蹄,鎮金堂絕不會存心欺騙客人,這次事件單純是個失誤,造成各位的困擾及損失,敝店十分抱歉……請各位放心,鎮金堂會全數奉還各位的銀兩,并送上一份薄禮做為賠償!
一聽到全數奉還幾個字,客人們臉上的怒意幾乎消失不見。
“你說的是真的嗎?”婦人懷疑地問。
“這位夫人,絕對不假。”她點頭,語氣肯定。
“既然這樣……”婦人看看其他客人,“那咱們就不需要上衙門了,你們說是嗎?”
“只要能把錢拿回來,我們就不追究此事了!弊仙拦媚镎f。
“那真是太感激各位了!彼龔澭磺,“請各位待會兒留下姓名,兩日后,敝店會將薄禮送至各位府上。”
五位客人們相當滿意她的處理,對此毫無異議。
“添寶哥,”轉身,慕真對添寶說:“請將各位客人的錢悉數退還吧!
“喔,好!毖劭茨秸婊饬艘粓鑫C,添寶臉上總算有了笑意。
但傅耀祖可就不高興了。
承認首飾是贗品,也就是說他買的那批珠寶首飾便無法再銷售,這么一來,雖是低價買進,也算是損失。
他賣出的四件首飾并無文件證明,上了衙門,那些客人也未必能贏,可現在讓她一攪和,一切損失都得算在他頭上了。
“臭丫頭!”傅耀祖暴跳如雷的上前咆哮,“你不過是那條野狗撿回來的野貓,居然敢越俎代庖,插手店里的事?!”
“大少爺,”趙慕真目光一凝,神情嚴肅,“事情已解決,請你莫再將事態擴大,否則對你及大家都沒好處!
“怎么?你這是在嚇唬誰?!”他漲紅了臉,惱羞成怒的抓住慕真的手臂,“別以為有那條野狗給你撐腰,你就……”
“孽子!”突然,門外傳來憤怒的喝斥聲。
眾人一驚,同時往聲源望去。
只見傅長年跟張儷夫婦倆已在店內伙計的通報下,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店里。
剛才在店外,傅長年就已聽見慕真對客人們所說的話。
她不卑不亢,不慌不忙的處置,既安撫了憤怒的客人,也化解了鎮金堂的危機,他真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,遇事竟能如此鎮定且從容。
由此可見天抒確實有識人的眼光,幸好當時他并未強橫的要求天抒放棄慕真而選擇鳳儀。
“爹?娘?”傅耀祖一震。
“還不快放了慕真?”張儷眉心一擰,低斥著。
為了給傅耀祖留張臉做人,見事情已圓滿解決的他們原本并不打算現身的,但見兒子竟不知悔改,還想鬧事,逼得他們不得不出面教訓這不成材的孽子。
傅耀祖神情錯愕又驚惶不安,趕忙松開了手,“爹娘,這……”
“我們都已經知道了!睆垉荒樖,“耀祖,你真是讓娘太傷心了。”
“娘,我……”
“住口!”傅長年打斷了他,“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家去,待會兒再跟你算帳!”
傅耀祖還想再說些什么,卻被傅長年以眼神打斷,他只好垂頭喪氣,像是只斗敗的公雞般走了出去。
傅長年及張儷上前向五位客人道歉,將銀兩退還親自送走他們。
客人走后,他們轉身看著怯怯站在一旁的趙慕真。
“慕真,多虧了你!睆垉锨,緊緊握住了她的手。
她哪敢居功,搖搖頭,尷尬地回應,“不,是慕真逾越了分際,還請老爺跟夫人原諒!
“你說的是哪兒的話?”張儷瞥了傅長年一眼,笑說:“老爺,這次真的多虧慕真機靈,不是嗎?”
傅長年頷首贊同,“丫頭,想不到你竟能如此沉穩從容的處理這次危機,真是難得!
“慕真大膽,徑自做了決定,要是造成店內的損失,愿意……”
“別這么說,”張儷蹙眉一笑,“就因為你,店內一點損失都沒有。”
“是啊,慕真姑娘,”這時,李叔也上前來,“要不是你,客人就要告官去了。”
“可不是嗎?”張儷拍了拍她說:“孩子,賣假金的錢是不義之財,本來就該退還給客人的,算不上是損失;至于你允諾給客人的薄禮就由你去打點吧,需要多少,直接從賬房支出!
趙慕真一聽,驚訝地望向傅長年!袄蠣,這……可以嗎?”
傅長年點頭,眼底逸滿激賞,“本該如此,既然你已經出面了,就由你做個結束吧!
第6章(1)
經過此事,傅耀祖徹底失去傅家夫妻的信任。
傅長年將他臭罵一頓后,就將他軟禁在房內以茲懲罰。
兩日后,趙慕真帶著永春城最知名的餅鋪“百味庵”的禮盒,親自送至客人手中并再次向他們致歉。
但假金事件雖已落幕,消息卻還是傳開了,許多過往光顧鎮金堂的客人,如今都轉往對手——稀寶軒去采買首飾,對鎮金堂造成了不小的沖擊。
不久,出門做買賣的傅天抒帶著韓棟跟林群開返回永春城了。
一回到店內,添寶立刻跟他們說了此事。
韓棟氣極敗壞地大吼,“居然有這種事?那渾球到底在做什么?!”
“韓棟哥,你不知道……這些天,店里連個客人都沒有……”
“是啊,”伙計附和著,“還有人在咱們店門外指指點點的呢!
“而且稀寶軒逮到機會就到處說咱們的壞話,”添寶忿忿不平,“現在好多人都說鎮金堂賣假金,連大師傅他們都遭到質疑。”
韓棟看著一言不發的傅天抒,“天抒,你怎么不說話?”
傅天抒臉上沒有太多表情,他沉默半晌,輕輕一嘆。
“大家別慌亂,這應該是暫時的,只要我們能拿出好東西,繼續誠信買賣,相信客人會回來的,明天我立刻去拜訪客人,讓他們重拾對鎮金堂的信心。”他安撫眾人。
“二爺,這都怪我……”添寶一臉歉疚懊喪,“我不該讓大少爺賣那些假貨的。”
“添寶,這不怪你!备堤焓愕灰恍。
“是啊!绷秩洪_拍拍他的肩,安慰著他,“你怎能抵抗得了傅耀祖的淫威呢?”
“韓棟,群開,你們先把貨品歸庫,我到工坊去!备堤焓惴愿劳戤,立刻前往工坊。
他一走進工坊,原本垂頭喪氣,意興闌珊的工匠們馬上精神一振,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跟他提假金事件。
“二爺!你回來了?!”
“太好了,二爺終于回來了!”
“二爺,你都不知道前些……”
他打斷了大家,“我已經知道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