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這樣的父母,寧可將家業交給外人,也不肯給他這個獨生子半點好處及甜頭!
怒火從他胸口燒起,直竄腦門,他無處發泄怒氣,隨手抓起一旁的盆栽,恨恨的往地上砸。
可是,這平息不了他內心的怨恨及不滿。
他要報復,報復那些虧待他的、讓他不開心的人!
“傅天抒,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!”說著,他又踢翻一只盆栽,邁開大步走了出去。
“跑堂的,再給我拿一壺酒來!”酒館內,已有幾分醉意的傅耀祖大聲嚷嚷著。
跑堂的走過來,小心翼翼的悄聲說道:“傅大少爺,真是抱歉,我們掌柜的說……不能再讓你賒賬了,如果方便的話,是不是請你先把之前的帳結了?”
聞言,傅耀祖惱羞成怒,拍桌怒罵,“你不知道我是誰嗎?我堂堂傅家少爺,難道會賴你的帳?快給我拿酒來!”
“這……”跑堂一臉為難,“小的實在是……”
話未說完,傅耀祖已霍地站起,一把拎住他的衣領,酒氣沖天的破口大罵,“連你這狗東西也要跟我過不去嗎?快拿酒來,不然我就砸了這家店!”
一旁客人見他失控發飆,紛紛低聲議論著。
意識到旁人的目光,傅耀祖更加覺得顏面無光,狂躁暴怒。
自從爹娘縮減他的零花之后,他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的上青樓,更因此在酒館里賒了帳。
他堂堂一個傅家少爺淪落至此,全拜傅天抒所賜!
“喲~傅大少爺!边@時,有人上前來,涎著笑臉,好聲好氣的拉住了他的手。
他轉頭一看,竟是稀寶軒的大老板——郝健。
他眉頭一皺,“是你,郝老板?”
“傅大少爺,你甭跟跑堂的生氣,來……”郝健笑咪咪的拉著他,“到我這兒來坐!闭f著,他將傅耀祖拉到角落里的位置坐下。
“跑堂的,把你們掌柜叫來!辈怕渥,郝健便吩咐跑堂去將掌柜請來。
不一會兒,掌柜來了!昂吕习澹惺聠?”
郝健依舊一臉笑意,“傅大少爺在你這兒的帳全算我的,順便再上幾碟小菜、多拿兩壺女兒紅來!
掌柜一聽郝健要替傅耀祖清了前債,雖是訝異,卻也歡喜,咧著嘴笑說:“好的,馬上就來!闭f罷,便轉身走開。
看著郝健既幫自己結清前債,還熱情的招待他吃吃喝喝,傅耀祖疑惑的看著他,“郝老板,你為什么要對我……”
“傅大少爺,”郝健打斷了他,“如今啊,最了解你心情的就是在下了!
傅耀祖先是一愣,旋即明白他為何這么說!拔抑馈菞l野狗搶了你稀寶軒的生意,是吧?”
郝健哀嘆一聲,“我以為城守大人這單生意絕對穩妥,沒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。”
“哼!那條野狗最厲害的就是把別人嘴邊的肉叼走。”傅耀祖憤恨地道:“要不是他,我爹娘也不會對我如此絕情,甚至想把我趕出家門!
聞言,郝健驚訝不已,“趕出家門?這是怎么回事?你可是傅家真真正正的繼承人呀!”
難得有人替自己抱不平,傅耀祖一個勁兒的訴苦,“可不是嗎?你說說,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母?他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,如今居然成了鎮金堂的管事!”
郝健一嘆,語帶同情,“唉,傅大少爺,我真是替你不值呀!
“哼!總有一天,我會連本帶利跟他討回來的!”傅耀祖咬牙切齒地道。
這時,跑堂的來上酒菜,打斷了兩人的對話。
跑堂走后,郝健親自為傅耀祖倒了酒,低聲問道:“傅大少爺想報仇嗎?”
傅耀祖一怔,不解的看著他。
郝健唇角一撇,陰陰一笑,“我有個方法能徹底將傅天抒毀了,只不過……需要你的幫忙!
一聽說可以毀了傅天抒,傅耀祖連是什么方法都還不知道便一口答應,“只要能毀了那野狗,算我一份!
郝健警覺的看了看四周,然后挨近傅耀祖,低聲細語,“你不知道城守大人那神秘的親家送了一顆紅色寶石給明雪小姐吧?”
傅耀祖搖頭。這種事他哪會知道?
“明雪小姐先前將這顆寶石交給了我,希望我能將這顆寶石鑲嵌在她的鏈子上,我覺得這寶石稀有漂亮,于是讓人以水晶上色,復制了一顆……”郝健續道:“如今那真寶就在你鎮金堂里,只要你能將真寶掉包,讓鎮金堂把假貨鑲上,到時……”
“到時城守大人發現寶石遭到掉包,就會問罪傅天抒?”
郝健冷冷一笑,“傅大少爺是聰明人,真是一點就通!
“那真寶歸誰?”傅耀祖問。
“當然是歸傅大少爺你,把那寶石賣了,能讓你過上幾年衣食無憂的安樂日子。”郝健大方地說。
傅耀祖沒想到復仇的機會這么快就到來。
盡管他的報復將會把傅家,甚至是他爹娘拖下水,但他不在乎,是他們先對他不仁,那就休怪他對他們不義。
“他們要我死,我就拉著他們一起死!”理智及良知完全被仇恨及嫉妒蒙蔽、他恨恨的說著。
郝健臉上浮現一抹陰險笑意,“那……咱們就一言為定了!
第9章(1)
深夜里,傅天抒因為一場可怕的夢醒來,再也無法睡下。
夢里,有個滿身是血的女人推開了他,他轉身拼命的跑,后面明明沒人追他,可他卻驚懼不已。
這可怕的情景他已不是第一次夢見了。
自從那次出城尋找慕真,在小徑上撿到她沾血的鞋后,他已好幾次作著這讓他一身冷汗的惡夢。
那女人是誰?難道是……他的生母嗎?她發生了什么事?為什么他不記得曾經發生過的事?為什么他對自己的身世及家人毫無印象?如果他有家人,那么他們又在哪里?
傅天抒起身從柜子里拿出那條他被傅長年夫婦倆發現時,系在腰上、繡著“天抒”兩字的腰帶。
這是誰繡的?他的母親嗎?想著,他越覺心情激動。
走出房外,他在廊下坐著,希望深夜里的風能稍稍平復他有點兒激動的情緒。
“二爺?”
聽見外面有聲響,趙慕真起身下床,來到房外查看,見傅天抒一個人坐在廊下,她有點訝異。
傅天抒轉頭看她,“我吵到你了?”
她搖頭一笑,在他身旁坐了下來!八恢?”
“作了惡夢!彼f。
她掩唇一笑,“二爺這么大的人了,還因為作了惡夢而睡不著?”
“這惡夢已不是第一次……”
聞言,她笑意一收,神情嚴肅地問:“是同樣的惡夢?”
“嗯!彼钌畹奈艘豢跉猓氃V著,“之前在城郊找到你的鞋時,我的腦海里出現了不曾見過的畫面,之后那畫面便成了我的惡夢……夢中,有個滿身是血的女人推開了我,像是在叫我快跑,我轉身跑開,再回頭時,只看見一只沾滿鮮血的鞋……”
聽到這里,趙慕真的心一揪。
她知道傅天抒三歲那年被傅長年夫婦倆發現時,身上沾著血跡,卻對自己的事毫無記憶,沒人知道他發生了什么事,而他似乎也因為過度的驚嚇而忘了。
難道他那沉睡的記憶慢慢蘇醒了?
“二爺,”她秀眉一擰,“莫非你夢見的是你的娘親?”
“我也這么想,只是……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?她是誰?我又是誰?”他濃眉緊皺,神情悲傷而痛苦,“那夢既可怕又悲傷,我總覺得她發生了不好的事,可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來……她死了嗎?除了她,我還有其他的家人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