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被喊作爺的紫衫男子,身材頎長,濃眉俊顏,臉龐白皙,一派的斯文風流,那身打扮就是兩個字——貴氣。
至于態度嚴肅,有強烈面癱嫌疑的男子,有著一雙不怒自威的深邃眸子,臉上留著一把大胡子,他穿著青布衣,布料不太好,卻是干凈整齊,腰間系著一塊羊脂玉佩,價質不菲。
“在鄉間,女子不需要念書!泵姘c男接話。
清風續言,“鐘明一死,兩房親戚都想從中得到好處,這一家子往后日子還不曉得要怎么過。爺,咱們要不要幫他們一把?”
是該幫,不過……他挺期待這個為《三字經》做新注解的小丫頭,會怎么處理她那幫子親戚?
“先別動手,先看看狀況再說!
面癱男沒有發表意見,卻投出一個不茍同的眼神。
貴氣男道:“盧氏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,她身材窈窕,容貌姣好,又是從大戶人家里放出來的,氣度自然與一般鄉下婦人不同,不曉得有多少人在暗中覬覦,鐘家三房應該很快就會被吞得干干凈凈吧。”
心里分明說該幫,但他嘴上卻講著殘忍的話,想看好戲似的。
清風嘆氣,這就是他家主子啊,嘴巴、心里各是一碼。
“主子,鐘明的棺木才抬出門呢,明里暗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計,外頭算計也就罷了,偏偏自家人也不省心,前有狼、后有虎,咱們不幫手,幾個婦孺還能活下去?”清風試著說動主子。
“啪”的一聲,貴氣男的折扇往清風頭上一敲,“你倒是挺關心的,怎么?看上那丫頭了?”
瞥一眼清風,愛笑的雙眼射出兩把刀,他立時收起多余的同情。
“爺,那丫頭還小呢,屬下是心底有愧,當時要不是屬下疏忽,這家子怎么會變成這樣?”
貴氣男挑挑眉,不接話,轉身離開。
保持沉默的面癱男在兩人離開后,一抬手,一道黑影疾射而來,站到他跟前。
“主子!”
“你讓阿四、阿五過來盯著鐘家,有事立刻回報!
“是,主子!”
和主子一樣面癱的黑影在下一瞬間失去蹤影。
阿六離開,面癱男隨著貴氣男的腳步離去,兩人并肩走過一段路后,貴氣男想起什么似的轉頭問:“木頭,你覺得讓丫頭繼續教下去,那小家伙還能考上進士?”話問完,噗哧一聲,他自己又控制不住地笑出聲。
“應該……有點難!泵姘c男認真考慮好半晌后回答。
清風不滿地撇撇嘴。當朝哪個進士是女子教出來的,主子這是為難人嘛。
“木頭,如果你有心,就先幫那個小子找位好先生吧!惫雌鸷糜训募,他在對方耳畔低言。
面癱男沒答話只是點頭,算是應下此事。
貴氣男拉開雙眉,笑得沒心沒肺,也不揮手道別,逕自坐上馬車,但當車簾拉上那刻,愛笑的面具滑下——他和好友一樣面癱!
第二章休想霸占我家家產(2)
鐘凌到河邊洗完衣服才剛回來,遇見大房的二堂兄鐘子南和四堂兄鐘子文,他們把她拉到一旁,在她耳邊低聲說:“阿芳,你回去讓三嬸娘小心點,千萬要把田契給收好!
“怎么了?”她看一眼堂哥們,他們神情有些緊張。
“我大舅昨兒個來過了,和娘在屋里說話,我聽到他們好幾次提到三房的田地,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主意!
鐘子文面露赧色,心里抱怨,真不曉得娘在想什么,三叔對自己一家這么好,那時日子難挨,哪次不是三叔出手幫一把?現在三叔過世,不幫著扶著已經夠過分,怎么還能落井下石、貪得無饜?
相處久了,鐘凌漸漸明白,大房一家四個兒子,除老大脾氣隨了張氏比較自私刻薄以外,其他三個都像鐘達,性子實誠善良,他們記得三房對他們的好,時不時塞點小東西給三房這對小堂妹、小堂弟,也偷偷幫他們做點事。
聽見鐘子文的話,鐘凌抿唇一笑。張氏的大哥是里正,他們不知道自家娘親和舅舅在打什么主意,她可是心知肚明!拔抑懒耍厝嵝涯,謝謝二哥哥、四哥哥!
鐘子文點點頭,偷偷往她手里塞兩文錢。“這是我今兒個賣柴火多的,你先存起來,三嬸娘入秋就咳得厲害,抓藥的錢不能省!
鐘凌望著鐘子文方方正正、忠厚老實的一張臉上,卻鑲著一對聰明伶俐的眼睛,她對他微微一笑,用力點頭,說道:“四哥哥,我會記住你的好,以后有機會,阿芳會報答你的。”
“傻丫頭,自家人說什么報答?你快回去,我娘正在你家屋里,不知道會不會又說話惹三嬸娘生氣!
“嗯,二哥哥、四哥哥再見!”
鐘凌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家,心里想著,有這樣的親戚真好,卻不料一進門,就發現家里熱鬧得很。
鐘凌快步進屋,發現張氏不是普通過分,她竟然連商量都不商量,就帶著新媳婦家請的工匠過來丈量三房的屋子,準備訂制嫁妝。
“小嬸子,你說你這屋子什么時候能挪出來,陳師傅手工好、動作快,不到兩個月,新柜子、新床鋪就能搬進來了!睆埵闲溥涞毓粗R氏的手,東指指、西劃劃,真把這里當成自家屋子。
盧氏被她氣得連聲咳嗽,推開她的手喘息不已。
真當她軟弱沒脾氣?真以為鐘家三房是塊人人都能啃幾口的肥肉?撫著胸口,她指住張氏,滿臉怒容。
鐘凌深吸氣,提醒自己,她是痞子嘛,痞子就有痞子的應對方法,對付沒臉皮的人,只能比她更不要臉。
扶著母親坐下,鐘凌倒給她一杯溫水,在她耳際輕聲道:“娘別急,一切有我呢!
鐘凌盈盈笑著,走到正在丈量的陳師傅面前道:“大叔,您能做可以伸縮的柜子、床鋪嗎?”
“你這丫頭在說什么,天底下哪有那種東西?快走開,別耽誤陳師傅做事!睆埵仙焓忠阉_。
鐘凌不理會她,身子一閃,又轉到陳師傅跟前,一臉天真無害地問:“大叔不會做伸縮柜啊,那可怎么辦才好?堂哥的新房比我娘的房間小多了,連一半大都沒有呢,到時堂嫂的嫁妝怎么擺得下?”
“新房不是要設在這里?”陳師傅這會兒終于停下手頭的工作,轉頭問張氏。
鐘凌不給張氏說話的機會,急忙搶道:“大叔說話真有趣,是堂哥要娶媳婦,又不是我爹要冥婚,新房怎么會設在我爹娘的屋子里?”
“死丫頭,你觸什么霉頭啊,你大堂哥要辦喜事,你竟說要冥婚?!呸呸呸,童言無忌。”張氏順手就往她身上拍了兩下。
鐘凌吃痛,卻依然揚起笑眉問:“既然是大堂哥要辦喜事,就該辦在大伯父家里呀,怎么跑到我家來辦?爹爹才過世不久,我們家還在服孝,連白燈籠都還沒有取下呢,真不曉得是誰在觸霉頭!
“走開、走開,小孩子家不懂,我已經和你娘說好,你別在這里搗亂!
“說好什么?哦,大伯母指的是上次那回事嗎?”
張氏不想理會鐘凌,一把推開她,隨口敷衍道:“對,就是上回那件事!
“大伯母,你是說真的?不是開玩笑的?不會吧,大伯母竟是這種人!”鐘凌突然揚起嗓門大喊,把陳師傅和張氏都給嚇一大跳。
“死丫頭,你在胡鬧什么?想嚇死人!”
張氏比鐘凌更大聲,企圖把她的氣勢給壓下去,沒想到鐘凌壓根兒沒打算和她比氣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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