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叔,您別急著量尺寸了,快回去和新娘子說,這門親事萬萬結不得,我爹爹前腳才抬出去呢,大伯母見我家里只有寡母帶著一雙兒女,便心急火燎地想侵占我爹的遺產,聽說新娘子家的情況和我們差不多,指不定往后大伯母也要強迫新娘子回去和弟弟爭產,身為長姐無法扶持幼弟已是罪過,還要強占他的家產,那不是人做得出來的吶!
張氏聞言心驚,這是光明正大往她頭上潑臟水啊,她怎么能夠忍下?
肥掌一把抓起鐘凌,接連幾下往她身上、臉上招呼,她一面打,一面喊,“我讓你滿口胡嘜!我讓你滿口胡嘜!”
鐘凌刻意挨上幾下,順勢放聲大哭。
盧氏見狀,搶過來護住自己女兒!按笊,孩子不會說話,你別打她,你要打就打我好了!
站在門外的鐘子靜也沖了進來,他像只小老虎似的齜牙咧嘴,兩個漂亮的眼珠子死死瞪住張氏,“你不要打我姐姐。”
鐘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抽泣道:“方才明明是伯母自己承認的啊,這秀水村里,誰不知道鐘家大房、二房、三房早在十幾年前就分了家?別說當時分家,田地、銀錢全落入大房、二房口袋里,三房連一毛錢都沒拿到,就說這些年,爹爹暗地里接濟大房、二房的銀子,就不知道有多少?如今爹爹不在了,家里過得窘迫,咱們也沒上門討債,還不是看在親戚分上,寧可自己樞省些,也不愿讓親戚失了顏面。
“人人都曉得,三房的屋子、田地全是爹爹親手掙下的,和大房、二房毫無關系,怎地爹爹才走,尸骨未寒呢,大伯母就急巴巴地上門搶屋子?白燈籠都還沒取下,就迫不及待在我家里辦喜事。大叔,您說說,這不是搶奪、不是霸占,是什么?
“今兒個確實是阿芳出言無狀,冒犯大伯母,我挨上幾下沒關系,可話也得說明白,事情要弄得清清楚楚才是,否則明兒個我們母子三個怕就要被人趕到大街上當乞兒。
“大伯母,你實話說了吧,你是不是非要謀光三房財產才肯放過我們?”
這番話讓張氏臉上下不來,急忙對盧氏說道:“還越說越真了?誰說要霸占三房財產,你們是打哪里聽來的混話?小丫頭不明白前因后果,你這做娘的也不好好教教。”
“大伯母,所以是阿芳聽錯了嗎?”鐘凌見好就收,抹去眼淚可憐巴巴地問。
“自然是你聽錯了。”張氏硬是轉口解釋,“這件事是在你爹生前就說好的,咱們那邊的屋子舊,怕新嫁娘不自在,要借你家里辦喜事,怎么說著說著,就成了大房要搶你家屋子了?”
“既然只是借地方辦喜事,為什么大堂嫂的嫁妝要來量我爹娘的房間?成親后,新床、新柜子要挪地方,不是挺不方便的,何況尺寸還不合呢!辩娏柽@話說得再明白不過,就算陳師傅想裝傻聽不懂也裝不來。
可張氏非要把話給拗回來!霸蹅兗胰耸侄,哪會不方便,大房第一次辦喜事,總是要辦得風風光光,讓滿村子都羨慕。”
“是這樣的嗎?”
“可不就是這樣。你啊,聽不明白就別胡說,這話要是傳出去,你大伯還要不要做人?”
張氏咬牙暗恨,她使了多大力氣才說服丈夫搬進三房,現在……眼見成不了事,滿肚子火氣吶。
她告訴丈夫,三房需要人扶持,咱們當長兄長嫂的,難道能不理不顧?怎么樣也得把小叔子的兩個孩子給教養成人,何況田里的事咱們不幫襯,難道讓外人去占孤兒寡母的便宜?
占便宜也就罷了,萬一傳出什么不好聽的是是非非,你這做長兄的,死了以后還有臉面見小叔子?咱們一家搬進去,擠是擠了點,好歹大伙兒有個照應,那些有心思的男人才不敢做得太過分。
她算準盧氏性子弱,只敢給軟釘子碰,沒膽量和大房硬碰硬,只要把嫁妝做好抬進來,哪還能反對?難不成盧氏肯拿銀子給新媳婦重打一副合適大房舊宅的嫁妝?何況往后,三房還得靠大房扶持呢。
眼見就要事成,誰知竟會搞成這樣,這壞事的死丫頭!
鐘凌撫撫胸口,松口氣道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大伯母,這事兒雖然是我爹生前親口應下的,但我爹剛過世,我和阿靜都要守孝呢,在這兒辦喜事怕是會沖撞了,我想大堂嫂肯定能夠體諒夫家,大叔,您說對不?”
她沉靜的眸子望向陳師傅,似笑非笑地等他回話。
明明只是個小丫頭,可那氣勢竟是壓得他無法反駁,一個沒講好,弄到最后會不會成了他伙同鐘家大房合謀三房財產?
“小丫頭這話在理,要不,鐘家大嫂,我回去幫你問問,如果新娘家里不介意的話,還是在老宅辦喜事的好!
話說到這里,張氏再惱火也不能再堅持下去了,只好退一步道:“就依你說的辦吧!
臨行,張氏恨恨地瞪鐘凌一眼,不過鐘凌不介意,笑了笑,做事情她向來只看結局。
送走大伯母和陳師傅,鐘凌打勝仗似的,雄赳赳、氣昂昂,一個旋身,發現母親倍感安慰的目光,她笑著迎上前,做出一副小女兒情狀,撲進母親懷里。
盧氏抱住她,心疼地輕撫著她被打紅的臉頰。“娘沒用,今天幸好有你,要不,還不知道要鬧成怎樣!
鐘凌懂,請神容易送神難,要真是讓大伯母一家搬進來,到最后要搬出去的肯定是他們母子三人。
“娘,爹爹教過我一句話!
“你爹說什么?”
“爹說,碰到無恥的人,得比他更無恥。大伯母連臉皮都不要了,咱們還替她護著顏面就是咱們傻!
“別聽你爹的,那是在做生意,做人做事還是良善些的好!北R氏笑了,把一雙兒女抱在懷里。
“娘,阿芳已經長大了,以后有擔子您別一個人挑,阿芳和您一起承擔。”
聽見女兒這樣說話,她滿臉欣慰,“娘知道。”
鐘子靜聽著,也抬起頭說:“娘,阿靜也長大了,阿靜可以保護娘!
“好,我們家阿芳、阿靜都長大了,以后娘有憑仗,再不害怕了。”
一場鬧劇終于落幕,但鐘凌心底清楚,這只是中場休息,接下來的事還多得很,萬萬不能掉以輕心。
她握住母親微涼的手,輕聲道:“娘,您猜猜,為什么大伯母非要搬進咱們家?”
“你知道?”
“嗯,爹爹和阿芳提過,爹爹說娘的身子不爽利,這種事就別教娘操心了,讓我別對娘說!
盧氏輕嘆,“你爹總是顧著我,反倒是讓阿芳操心了!
“阿芳不操心,爹在,天大的事兒有爹頂著,只是如今……”她眨了眨微濕的睫毛,輕聲道:“娘,大伯母是看中爹爹給咱們留下的那些地了,聽說有京里的大官看中咱們秀水村的風水,說這里地靈人杰、風水極佳,辭官后想在這里置辦土地建屋宅,縣太爺周大人便讓里正幫忙找土地,那里正就是大伯母的娘家兄弟!
“你爹怎么會知道這事兒?他什么時候告訴你的?”
她不能回答,這件事在半年后,村子上下無人不知,只能繼續往爹爹身上栽贓!拔也恢赖菑哪睦锫犝f的,但那天上山時,爹爹親口告訴我,他還說,如果賣了地,是不是該搬進城里做點營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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