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不好做,得用薄木片一片一片接起來,外頭再沾上棉布,光這切切割割的工夫恐怕得花上十幾天!
“不需要以片片拼接,如果老板決定接下這份活兒,我可以教老板怎么用一整塊薄木片以折疊的方式折出盒子,在工序上會簡省許多!
“真的嗎?小姑娘。”
“當然是真的,不過我們得先把盒子的價錢敲定,再來談其他。老板您說說,做這樣一個盒子得多少錢?”
“至少要二百二十文錢才做得起來。”
鐘凌面上一凝,知道人家這是存心開高價讓她殺,沒關系,這幾天她殺價功夫精進,不會當冤大頭。
“這樣啊,老板開的價碼比之前兩間要高得多……要不,阿六哥哥,咱們多找幾家店再比比!
又來了,不過是幾文錢的事,需要這么費精神演嗎?阿六扭頭往外走。
章老板見狀急忙喊住鐘凌,“小姑娘,這價錢可以再討論討論,你先別急著走。”
背著老板,她拉起一臉奸計得逞的詭笑,正了正表情后,才緩緩轉身。
章老板道:“小姑娘,之前那家鋪子是怎么開的價?”
“有一家說,每個盒子算我一百二十文錢,另外再給我一百兩,但我不得向別人透露盒子的做法,以后這盒子就是他們的獨門生意,沒有人同他爭搶。還有一家開價一百五十文錢,也是要我除了他這里,不得讓別的店家做同樣的盒子。
“章老板這里是第三家,做事總得貨比三家,我也不同您討價還價,您直說了吧,能成交的話我的盒子就在這里做,五百個是第一批,以后還會有第二、第三批,不能成也沒關系,買賣不成仁義在嘛!彼彀蜕险f得客氣,但口氣卻擺明買賣不成?行,日后就是陌路人。
他猶豫好一會兒,細問道:“姑娘沒哄我,真能用一片木片,折疊做出這樣的盒子?”
“我的鋪子馬上要開張,還有許多雜事要辦呢,哪有時間哄章老板?”
“好吧,我幫姑娘做這盒子,每個一百二十文,另外我給姑娘一百五十兩,這門技術就算是章氏鋪子的獨門活兒,姑娘可不能再教別人做。”
“成!就這么說定,倘若與章老板合作愉快,以后我還有各種形狀的盒子要做,到時還得章老板幫忙!辩娏桀A先賞個甜頭,給對方嘗嘗。
“還有其他的?”章老板喜出望外,看著鐘凌的眼神像是在看金山銀山。
“是,六角、八角,雙層、三層盒……多著呢!
輕輕松松一句話,鐘凌把章老板的心給吊上了,他再不敢小看這位姑娘,恭恭敬敬寫下契約,再恭恭敬敬把人往外送,那神態和送老佛爺差不多。
事情辦妥,走出鋪子,鐘凌滿面得意,揣著懷里的銀票,對阿六說:“這里可是京城呢,什么東西都貴上一、兩成,但這盒子硬是比井風城便宜三十文錢,厲害吧!
阿六覷她一眼,不吱聲,為三十文錢開金口,浪費!
鐘凌不介意他的態度,自顧自往下說:“阿六哥哥,鋪子開張后,我能不能把現在住的宅子給退了?”
“退宅子?”他不想說話的,可這事兒大了,宅子退掉,往后要住哪兒?
好像知道他的疑惑似的,鐘凌道:“以后我們搬到鋪子樓上,那里有四間房,四個丫頭一間,兩個小子一間,我和小夏、小春一間,另外一間給阿六哥哥住,這樣一個月可以省下十兩銀子,不少呢!”
瞧,誰都委屈了,就沒委屈他阿六,她對他夠真心誠意吧!
省十兩?阿六翻白眼。對不住,那宅子是二十五兩一個月,他開口十兩是想息事寧人,免得聽得她心肝兒疼。
“鋪子樓上的房間小,三、四個人住一間連轉身的地兒都沒有!
“反正大家都在樓下忙,房間不過是用來睡覺,住那么大做什么?”
阿六懶得跟她爭辯,一句話堵住她,“我已經交出一年的房租!
“一年房租?”她驚叫一聲,“不行、不行,得退回來!币话俣畠梢,那可是一筆大錢,她演老半天戲,才從章老板口袋刮出一百五十兩,叫她轉手贈人,那不只是心肝兒疼這么點小事。
“屋主已經回老家不在京城,真不想住的話,那銀子就打了水漂兒!
開玩笑,主子回來,發現自己讓她住在鳥籠里,不打得他滿頭包才怪。
“這樣啊……”她很無奈,卻也只能認下。
一路無語,卻還是打起精神,往各家鋪子鉆,她訂了模具、烤盤、包裝油紙……零零碎碎的東西,回到宅子時,時間已經不早。
幾個丫頭在廚房里忙著做晚飯,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,兩個小子待在后院砍柴,宅子不大,說笑聲傳來,讓鐘凌有種回家的感覺,抿唇,要是娘和阿靜也在就好了。
鐘凌不會取名字,家里已經有春夏秋冬、冰冰暖暖,四個丫頭就喊香香、濃濃、美美、味味,兩個小子叫阿興、阿隆,一邊是香濃美味、一邊是生意興隆,都是年輕人,十幾天相處下來倒也熟悉得像家人。
鐘凌走進廳里,小春正在替一個七、八歲的小丫頭添茶,頻頻勸她多吃一點,滿盤子的餅干,全是“香濃美味”的練手作品,做出來的東西已經似模似樣了,古代女人就是厲害,成天干活兒,廚房事難不倒她們,這點二十一世紀的女人拍馬都追不上。
小春頻頻勸著,但小姑娘靦腆,遲遲不好意思動手。
小夏見鐘凌回來,連忙起身說:“小姐,今兒個有位大娘昏倒在咱們屋子前,我們將人給抬進來,問清楚,這才曉得是餓著了,小丫頭叫作青兒,是昏倒的大娘的女兒!
鐘凌皺眉,不是才說皇帝才干精明?不是說這些年無旱澇,百姓豐衣足食?澧哥哥說過的,要不是那些個想當皇帝的貴公子、貴老爺們鬧事,朝堂臣官好當得緊。
這么好的太平盛世,怎還有人“餓著”?
小春推推青兒,頻頻給她使眼神,她們給人家打過包票,說她家小姐既有能耐又有好心腸,只要能說動小姐,昏定能留下來。
青兒轉身,朝鐘凌屈身一拜!靶〗,我叫青兒,我娘姓杜,名蕊娘,求小姐發發好心,收留我們母女!
迎上青兒的視線,鐘凌腦子里“轟”的一聲,那是看到俊男美女的標準程序。
太漂亮了,抓去韓國當小童星,肯定會紅到不行,才幾歲啊,就美到讓人想啊嗚,大喊幾聲,長大還得了?別說男人,恐怕都有女人想為她轉換性向,改當蕾絲邊。
這種容貌放在未來,鐵定是呼風喚雨、嫁入豪門的大好命,但擺在這里就難說了。
家世好的,進宮當娘娘,幾百個人搶一只“龍柱”,拚的不光是容貌還有腦袋,命好命不好得看發達程度;家世爛的,被賣被拐地往青樓里頭一擺,吃穿也不算壞,但那行業不靠譜,就算賺到金山銀山,還是得學會游泳,否則走到哪里都會被口水淹死。
青兒見鐘凌久久不說話,疾奔上前,垂頭跪地,再重申一句,“求小姐收留我和娘。”
“你爹呢?”
“我爹過世了,才出殯不久,就聽見大伯父和大伯母私底下商議著,想把我娘嫁給他的上司為妾,還要將青兒賣入那見不得人的地方。
“知悉這件事后,我和娘想辦法逃走,卻被大伯父發現,給抓回去痛打一頓,大伯母派兩個婆子日夜守著我們,直到前幾天一頂轎子上門,要把娘給抬走,娘趁機讓我偷偷鉆進轎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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