哇哩咧,皇帝有這么閑嗎?還幫人家認親認出興趣來了,有空的話掛帥出征啊,別讓澧哥哥在前線拚死拚活,自己卻坐在龍椅上觀賞別人家的親情倫理大戲。
跪拜過皇帝,鐘凌一臉不滿。
她扁著嘴、垂著手,一語不發,任由皇帝在那里說得口干舌燥,就是不做半點反應。
“怎么,小丫頭還看不上安平王?有多少人想求這樣一個爹呢!被实劭粗歉奔y風不動的模樣,忍不住想笑。
鐘凌鼓起腮幫子,誰要誰拿去啊,她有表現出半點羨慕嗎?低下頭,看著眼前的證據,再嘆第……十八口氣。
梁玉璋真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家伙,這些日子在她跟前扮親切,讓她放松警戒,害她以為只要給幾個笑臉,他就會放棄半路認女兒的無聊舉動,誰曉得他竟在背后搞小動作。
短短幾日,他找來證據無數,二攤在皇帝面前,讓她連反口的機會都不給。
證據一:她家爹娘的婚書,如果不是兩人先上車后補票,她娘不會在兩人婚后八個月生下女兒。
證據二:當年替她娘接生的產婆說:“六斤大的丫頭,當然是足月生的,只有鐘家老三硬說是不足月的孩子,鐘家二媳婦知道了還酸言酸語,說那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野種,鐘家老三聽見,氣得拿起掃帚把人給打出門,那事可鬧得大了。”
證據三:鐘明住在京城時的鄰居,揚言道:“盧氏住進鐘明家里時,大伙兒還羨慕他走桃花運呢,誰曉得那女子一住進來,就請大夫保胎,鐘明是多規矩周正的一個人吶,肯定是替人背黑鍋。”
證據四:也是鐘凌最不屑的那個——滴血認親。
什么叫作眾口鑠金?就是所有人都認定雨水是黑色的,自己就算沒有色盲,也得附和。
那碗紅通通的東西,成了鐘凌是梁玉璋親女的鐵證,該死!該死!該死!
最后圣旨下,大事底定,鐘子芳變成梁子芳,哼,簡直狗屁到不行。
“皇上……”鐘凌低聲一喚,皇帝看好戲似的回望她,卻半句話都不接!按笫濉
連大叔都喊出來了?他被她委屈的眼神給惹笑,真沒見過這樣的丫頭,任誰知道自己搖身一變,從鄉下野丫頭變成王府千金,怕是會樂得連作夢都開心,哪像她,好像誰給了她天大的委屈一樣。“怎么,不甘愿?”
“阿芳不能當王府千金!
她支支吾吾地卡上老半天才卡出這句話來,不說皇帝,連梁玉璋都噗哧大笑出聲。
“哦?講個理由來聽聽!被实蹞P起眉毛,等著她給自己逗趣。
當初安平王進宮,求一道認親圣旨,他還覺得這家伙有毛病,要是安平王想認女兒的消息傳出去,恐怕會有一群女子從京城頭排到京城尾搶著喊他爹爹,哪需要什么圣旨。
直到安平王將經過從頭到尾講一遍,他才曉得天底下竟有這么妙的丫頭,更妙的是,這丫頭還是他認識的那個。
難怪肇澧老說她與眾不同,果然很不同,放著潑天的富貴不要,硬要守著一間小鋪子,賺個幾個小錢就樂得眉開眼笑,又不是個傻丫頭,怎么會腦子不清醒?
“如果我當王府千金,以后就不能拋頭露面。”
“這倒是!
“可我得賣糖賣餅,掙銀子買地買屋,讓弟弟后顧無憂啊……”她把那天的說詞翻出來講一遍。
但梁玉璋沒讓她把話說完,截走下半段!斑@點芳兒大可以放心,鐘明護我女兒周全,日后我定也會助他的兒子有個錦繡前程!
搶話?沒禮貌!她橫他一眼。
鐘凌早就滿肚子火,只是看在皇帝面子上硬是憋住,現在……可是他自己討罵挨。
她一開口就滔滔不絕,“自己拔的果子好吃,自己賺的錢好用,自己掙的前程光明,自己流過汗、出過血,得來的成績才值得夸贊。我爹從小就教會我們,事事要靠自己,別想從別人身上得好處。”
鐘凌對皇帝客氣,可半點不想對梁玉璋有禮,當年他沒本事護住自己的女人,現在就別來演慈父!她氣得鼓起雙頰。
“我不是別人,我是你父親,我對你好不過是想彌補當年的過錯,你和清華都是無辜的,不應該被錯待。”
梁玉璋也被鐘凌的固執氣到,沒見過這樣冥頑不靈的,當他的女兒還虧了不成?要耍倔?行!他也是頭強驢子,就看到最后誰能贏得過誰,他也氣鼓了臉頰。
皇帝看看老的,再看看小的,越看越樂,一樣的脾氣、一樣的表情,就算不滴血認親,他也認定這兩人是父女。
鐘凌抬高下巴,對梁玉璋的話不予置評。
想彌補?不是吧,他只是想替自己心愛的女兒尋個替身,讓他家老婆在莊皇后面前好交代。
莊黨倒了,但皇后沒倒,太子還是太子,就算皇帝心里有其他想法,也尚未表現出來,所以后宮誰最大?當然是皇后。
至于二皇子,不結親?逆了皇帝的意,結親?損了皇后的情,兩面不討好。
現在多一個女兒剛剛好,老大嫁二皇子,老二嫁太子,既得娘心又合爹意,一兼二顧摸蛤仔兼洗褲。
溫情戲碼拿去騙騙別人還可以,她可是有經驗的,當年那頂大紅花轎是怎么從安平王府給抬出去的她記憶猶深,被耍一次叫作傻,被耍兩次就是無可救藥了。
鐘凌低頭,雖不說話,卻是滿臉的不服氣。
“芳丫頭怎不講話,安平王說錯了嗎?”
皇帝控制不住臉上的笑意。這丫頭是打心里不樂意啊,還以為安平王風流倜儻、無往不利,原來也有吃癟的時候。
“王府規矩大,阿芳出身鄉野,怕是適應不來,何況王爺說錯了,娘和阿芳沒有被錯待,爹爹疼惜我們母女,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了我們。
“爹爹教導阿芳做人做事的道理,他牽著阿芳的手學走路、學寫字,陪著我玩、陪我胡鬧,從小到大,他沒有一刻離開過阿芳身旁,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好的爹爹,所以十幾年來,阿芳過得很好,根本不需要什么彌補!
炯炯目光對上梁玉璋,不管他知不知道,鐘凌斬釘截鐵的態度就是要讓他明白,她再不是前世那個任人欺凌的女孩。
“你就這么恨我?”
“王爺又說錯,阿芳心里對您無恨也無怨,我只是不想改變現在的生活,我喜歡身邊的親朋好友,想要和他們在一起,就算王爺是我的親生爹爹,就算您給我無上的尊榮與富貴,但抱歉,阿芳的心小,裝不下那些,阿芳只想要擁有單純的美好幸福!
話一串一串的,還說得振振有詞、理所當然,梁玉璋越聽越火大,偏偏就是舍不下這個女兒,那股子火氣只能往旁人身上撒。“鐘明教你做人的道理,就是教你不敬父親?”
鐘凌很沒有家教地翻了翻白眼,回答是長嘆一聲。
皇帝看得明明白白,人家壓根沒把你當成父親,怎么敬?
“行了,安平王也別強人所難,芳丫頭野慣了,要是你把她關在王府里,當個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,恐怕她一有機會就要挖洞逃跑。再說了,華恩是朕的親妹妹,她那性子朕能不明白?平白無故冒出一個女兒來,她能給芳丫頭好臉色看?與其相看兩相厭,不如讓芳丫頭照現在的方式過日子,有機會就幫襯她一些,既不勉強她,也成全你們的父女之情,如此豈不更好?”
“可她年紀不小,也該說親了,總不能繼續放她在外頭野,日后怎能說到好親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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