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捻須而笑,他怎么看都覺得肇澧對這丫頭上心,旁人他還不好說,如果是壽王府,梁玉璋應該沒意見吧。
聽見皇帝這樣講,鐘凌二話不說,臉上笑出春花,硬是磕了兩個響頭,連聲道謝。
梁玉璋見狀,哭笑不得,他這當爹的還真上不了臺面,讓她這般避之如蛇蝎,不過皇上已經發話,他能怎樣?
咬牙,他暗暗發誓,早晚要把她給帶回王府里。
想不出為什么眼皮會猛跳?以科學角度解釋,是因為太疲倦,但,并沒有,最近生意淡下來,她睡覺的時間是過年前的一點五倍,最近她連閑書都不看了,之前還會幫阿靜盜版一些雜書,做生意之后也發起懶來,因此眼睛的使用率大幅降低。
所以疲倦?這個解釋不通。
既然如此,為何眼皮日夜跳個不停?是因為心亂?因為阿靜出意外的日子越來越近,于是夜里老是一個激靈被驚醒?
還有大半個月呢,她真不必那么擔心的。
上回桑子送奶油過來,她讓桑子帶話,說四月中會回秀水村接阿靜進京,沒想到阿靜信回得挺快,說自己功課正忙著呢,耽誤不得。
那態度擺明不想進京,但別的事能由得他,這件事鐘凌非堅持不可。
她去信道:耽誤不了,就回來住半個月。信末還補上一句:青兒也很想你。企圖以美色勾引。
沒想到這小子橫了心,來信討價還價,說他只能住三、五天。
兩姐弟的書信往返,頻率沒這么高過,到最后兩人各退一步,一趟行程加上路途來回,絕不超過十天。
鐘凌盤算,只要四月二十七那天阿靜不在村子里,應該就沒問題。她把時間掐得極準,計劃在四月二十日動身回鄉。
心里亂,她想找個人說話,想起自從徐伍輝高中之后,兩人還沒見過面,于是讓阿六陪著去向他道喜,但接連兩次都沒見到人,讓她有些沮喪。
鐘凌自我寬解,他金榜題名,朋友、恩師……總會有一堆聚餐的名目,直到問清楚與他同住的朋友,才曉得情況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樣,而是皇帝經常召他進宮。
這情況不尋常,有相當值得商榷的地方。
照理說,徐大哥尚未正式任職,沒道理老往宮里跑,眼下朝堂上雖鏟除不少莊黨老臣,可這事兒是一步步進行的,抓一個、補一個,皇帝為今天這出準備得夠久,不至于無人可用。
所以……是皇帝對他另眼相看?
如果她肯多花點心思想想,也許可以琢磨出些許味道,可她心里事多,想不了那么多,只好哄著自己往好的方向想,相信這是喜事,徐大哥能被皇帝看上眼,便更有機會留在京城里,能擺脫徐大娘的虎視眈眈,讓人輕松不少。
這個晚上,她又從惡夢中驚醒!
夢里,弟弟全身鮮血淋漓的,哭著朝她伸手,嘶啞的嗓子喊著,“姐,救我!救、救我!”眼睛流下的不是眼淚,而是血水。
她心驚膽顫,飛快朝他奔去,可她每向前跑一步,他的身子就退后一尺,兩人越離越遠、越離越遠,直到他身子縮成黑黑的一個小點。
一個尖叫,她彈起身,差點兒從床上滾下來。
她嚇得滿身滿頭都是汗水,再顧不得什么計劃,她飛快下床打包行李,整理好自己時,天色剛蒙蒙亮起。
二話不說,她沖到阿六房前猛敲門。
阿六被她的模樣驚著了,大清早的擺出這副陣仗,想嚇人嗎?
他想叨念她兩句,可發現她眼底的紅絲后,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,只能皺著眉問:“你怎么了?”
“阿六哥哥,我必須馬上回秀水村!”她雙手合掌,兩眼盛滿哀愁。
快馬奔馳,鐘凌的恐懼感染了阿六,她不是個易受驚嚇、容易緊張兮兮的女子,會突如其來地如此要求,肯定有她的道理,所以阿六沒多問,只在臨行前,匆促送出一只信鴿。
馬車顛得鐘凌的骨頭快要散掉,可不知哪里來的聲音,不斷在她耳畔催促:快一點、再快一點。
她按捺不下焦慮,一顆心急得快跳出胸膛。
眼看離秀水村越近,她心跳得越緊促,她無從解釋這股心慌,只能閉起眼睛猛念佛號。
好笑吧!她是無神論者,認為所謂的神跡只是科學尚未解釋出來的部分,包括自己的穿越,她都相信是地球遭到過度破壞,時空出現裂痕,讓她這條靈魂飄到無法解釋的時代。
可現在,她但愿有神仙、有玉皇大帝,但愿冥冥之中有一股強大到令人無法想像的力量可以扭轉乾坤,阻止災厄,可以穩下自己不定的一顆心。
馬車才進到秀水村不多久就被堵住了,幾乎是所有人都聚在徐家門口,鐘家三房的屋子就在徐家隔壁,因此也被堵得水泄不通。
徐家大門大開,幾十名官差立在門口,村民們里一圈、外一圈地包圍。
是京里來傳報徐大哥得了探花郎的喜訊嗎?不會吧,已經過了好幾天,沒道理現在才傳訊。
路被堵住,鐘凌不得下車,看一眼里里外外爆滿的人潮,她想不透怎會有這樣的空前盛況?
宣讀過圣旨,太監領著一群官差離開徐家。
臨行,太監滿臉不悅,心中暗道:果然是鄉野匹夫,半點規矩都不懂,枉他一路迢迢到此宣旨,誰知半點好處都沒撈到,只得了兩盒唐軒的糖,盒面還臟臟舊舊的,也不知道擺了多久。
官差一走,徐大娘跑到門邊,扯起嗓門對村民們說道:“喜事!大喜!公主要招我們家的探花郎當駙馬爺,從今兒個起咱們徐家就是皇親國戚了……”,遠遠地,站在鐘家三房屋前看熱鬧的張氏發現鐘凌,她推推搡搡地擠開好幾個人:好不容易鉆到她身邊,一把抓住她的手,就在她耳邊大聲問:“阿芳,你知道徐家老大要娶公主嗎?”
“什么?”鐘凌耳朵“嗡”的一聲,沒聽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你知不知道徐伍輝要迎娶公主的消息?”張氏扯開嗓子再次大喊。
第二十四章徐伍輝要尚公主(2)
鐘凌這會兒才聽明白大伯母的話,而周遭的人也才發現她回來了,原本圍在徐家門口的村民漸漸朝鐘凌靠攏。
鐘凌被圍在中間,狹小的空間讓她喘不過氣,大伙兒東一句、西一句,有人勸她寬心,有人叫她認命,也有人大罵徐伍輝不要臉,拋棄糟糠之妻。
鐘凌還沒弄清楚自己的感覺,就是覺得吵,覺得自己被蜜蜂圈住,他們不斷發出“嗡嗡嗡”的聲音,把她的腦袋給掏空了。
所以她的心慌、她的第六感、她的六神無主是因為這個?因為約定好的事將要作廢,因為她和徐大哥之間的關系回到上輩子?
思緒像團亂麻,纏纏繞繞地,捆得她窒息。
難受嗎?不知道。不甘愿嗎?不曉得。
她的感覺就像、就像……就像再一次,她再一次拚命努力往終點跑去,自以為這回可以拿到好成績,卻沒想到在終點線前發現自己又是最后一名。
誰說努力過了就夠?誰說經歷比結局重要?誰說只在乎曾經擁有,不必在乎天長地久?誰、說!
她拚命寫參考書,就是想拿一百分,她拚命練習廚藝,就是想考到證照,她拚命賺錢,就是不想挨餓。
她拚命又拚命,拚命改變自己的懶惰個性、拚命在穿越后的每個日子過得戰戰兢兢,并不只是想要經歷親情愛情,而是想要擁有親情愛情、想要改變命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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