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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事多磨 第五章 作者:飛帆
    湯米飛快地駕駛著警車。別看他文質彬彬的,開起車來技術真是超一流。沒多久,身后跟蹤的警車就被拋得遠遠的了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你這樣逃是無濟于事的。雖然湯米的駕駛技術很棒,可是,上空有直升飛機監視著呀!我建議,你們還是自首比較好……”童馨兒鍥而不舍地當著說客。

    “哼……這算什么……湯米,讓他們看看你的本事!”恩里克滿不在乎地冷笑著,

    童馨兒眼巴巴地看著湯米在擁擠的車流里左右穿插,駛上了入行道,然后又靈活地拐進了宛如蜘蛛網一般的小巷里。密密匝匝的建筑物恰到好處地掩蓋了車子的蹤影。

    “前面有輛空車,湯米,快!”恩里克大聲命令著。

    湯米利落地停下了車,兩下工夫,就把一輛停在巷子邊上的半舊轎車發動了。恩里克滿意地笑著,押著蘭克和童馨兒進了后座。

    湯米駕駛著剛偷來的車,輕快地上路了,“我們去哪,恩里克?”他輕聲問道。

    “到那個地方去吧。”恩里克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那個地方?”湯米吃驚地在倒后鏡里望著恩里克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是的,孩子。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,怎么也得做最后一搏,不然的話,對不住你的哥哥菲利普。只是可惜了你,你還是個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別說了!睖淄回5卮驍嗔硕骼锟说母锌,望著前方,沉默地開著車。

    天,為什么氣氛這么詭異?童馨兒和蘭克相視一眼,不由自主地一同咧了咧嘴。

    “小醫生,現在是你表現的時候了!倍骼锟藢ν皟赫f道。

    “哦,好。”童馨兒點了點頭,輕輕拉起坐在身邊的蘭克的胳膊。

    誰知恩里克一把打在蘭克的傷口上,“誰叫你給他看?給我看!”他粗暴地擠到了童馨兒身邊,把蘭克推到了自己身后。

    蘭克怪叫一聲,也不知道是疼還是生氣。

    “很不滿意嗎?”恩里克幽幽地回過頭去。

    蘭克低眉順目,沒敢吭聲。

    童馨兒瞥了他一眼,沒有說什么,認認真真地檢查起恩里克的肩膀。過了一會兒,她緩緩說道:“子彈貫穿了傷口,沒有留在體內。你運氣不錯,沒有傷到內臟和骨頭,血也漸漸止住了。我現在幫你包扎一下,傷口用不著多久就會痊愈的!

    她打開急救箱,麻利地替恩里克包扎了起來。

    疼痛減輕了,恩里克舒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恩里克先生,我能不能替他也包扎一下?”童馨兒遲遲疑疑地問。

    恩里克殘酷地笑了,“你不是說他很快就會死的嗎?還浪費紗布來包扎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童馨兒啞然?磥恚f的謊話實在不怎么高明。

    “不用費心了,我好得很!”蘭克臉上寫滿了不高興。

    “哼,你中氣蠻足的嘛。我倒要看看你的血什么時候可以流干!”恩里克惡意地笑了。

    “恩里克,算了……”正在駕車的湯米低聲說道。

    “你總是這樣心慈手軟的,成不了大氣候的!”恩里克揮了揮手,閉上了眼睛。他血流得不少,疲乏了。

    “我們很快就到了,他……他能忍耐一下吧?”湯米期期艾艾地問童馨兒。

    有沒有搞錯?受傷的人是我,為什么要問她?蘭克頓時郁悶無比。

    “其實他沒有什么大問題的,剛才不過是我添油加醋而已!蓖皟盒α诵,“謝謝你!

    湯米沒有再說什么。蘭克在他的座位上清清楚楚地看見,湯米寡言少笑的臉頰淡淡地染上了一點紅暈。

    什么?!氣死人了!蘭克全身氣得微微顫抖了起來,牙關咯咯地響。

    童馨兒向蘭克做了個手勢,“按住你的傷口,會很快止血的!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、我知道,不用你雞婆!你閉嘴,什么都不用說!”蘭克沒好氣地說著。

    這又發哪門子的脾氣?童馨兒莫名其妙。誠心誠意地關心他,他這是什么態度嘛!她“哼”了一聲,雙臂環抱,靠在了座椅上,不再看蘭克。”

    沒過多久,汽車駛到郊外。正如湯米所說,大約過了半個小時,汽車停住了——他們抵達了目的地。

    湯米下車,叫醒了昏睡的恩里克。恩里克讓湯米把蘭克和童馨兒的手反銬在背后,推著他們下了車。

    童馨兒放眼望去。這是一座坐落在郊外的工廠,顯然是廢棄已久了。這地方有什么乾坤?聽恩里克和湯米的對話,好像他們倆要干什么大事,連性命都不要的樣子。這樣一來,她和蘭克的性命可真的是岌岌可危啊……她憂心仲仲地向蘭克看去。只見蘭克低垂著腦袋,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這個怪人!童馨兒蹙起了眉毛。

    恩里克和湯米押著童馨兒和蘭克走進了廢棄的工廠里,上了二樓,來到了一個小房間。這里擺放著一些褥子和罐頭什么的,看樣子,可以住個兩三天。

    恩里克重重地跌坐在地上,對湯米說:“我累了,你煮點東西吃吧。好好看著他們兩個,別忘了把他們的腳銬上!

    “嗯!睖c了點頭,鋪好一張褥子,幫著恩里克躺下。他看了看蘭克,又看了看童馨兒;走上前去,用兩條鐵鏈銬住了童馨兒和蘭克的雙腳,鐵鏈很長,既給他們一定的活動空間,又讓他們無法逃脫。

    “你過去看看他的傷口吧!睖捉忾_了童馨兒和蘭無的手銬。

    “謝謝你!蓖皟烘倘灰恍。

    湯米搖了搖頭,憂郁地嘆了口氣,沒有說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如此彬彬有禮的一位淑女啊!”蘭克硬邦邦地說著,醋味十足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火性不改啊!”童馨兒拍了拍他的腦袋,把他的手臂拉到了自己眼前。

    “我不用你管!”蘭克像小孩子似的噘起了嘴巴。

    “導玫斯基,你很莫名其妙耶!”童馨兒緊緊皺著眉頭,用力在他傷口上一按。

    “哇!”蘭克尖叫—聲,“惹事精!輕點兒!都怨你,不是你惹這么多麻煩的話,我犯得著這么凄慘嗎?”

    “我是惹事精,你是什么?沖動鬼!倒霉蛋……”童馨兒壓低了聲音,小聲說,“誰叫你在車上就把那外套扔了的?”

    “啊!”蘭克懊惱地拍了拍額頭、他外套內側的口袋里放著托馬斯給他的視頻,音頻實時傳送裝置,剛才一時生氣,隨手把外套脫下來泄憤,把這碼子事忘得個一千二凈、如果那秘密武器還在的話,說不定,他們現在已經得救了。嗚……蘭克欲哭無淚。

    “哼,還說我呢……”童馨兒看著他失望的臉色,撇了撇嘴。

    “可我怎么知道這劫持事件還會有下文的啊!”蘭克不服氣地嚷嚷。

    “我說你怎么氣勢十足呢,原來子彈只是擦著上臂內側的肌肉飛過,什么動脈啊,骨頭啊,碰都沒碰著。你什么時候運氣這么好了?”童馨兒檢查著蘭克的手臂,像看一塊放在砧板上的豬肉一般。

    “我運氣本來就不錯。攤上你可就倒霉透頂了……”蘭克悠悠地嘆了口氣,“唉,明天下午我還要踢球咧,都怨你!”

    “喂,是你求我來德國的!堂堂男子漢,怎么像個怨婦似的?”童馨兒心里不是滋味了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蘭克住嘴了。他不是有意的,不過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罷了。

    童馨兒也沒說什么,僵硬地包扎好蘭克手臂上的傷口,順便把他下巴上的舊傷重新處理好。等到一切都做好之后,她不再多看蘭克一眼,轉身走到正在煮東西吃的湯米身邊蹲下,微微一笑,“需要幫忙嗎?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不,不用了……嗯,你想吃點什么?這里的罐頭種類不多!睖诪殡y地撓了撓后腦勺。

    “哈,我是你的人質耶!怎么你說話的語氣好像我是你的客人一樣?”童馨兒朗聲笑了起來。這一來,湯米更加窘迫了。童馨兒笑著幫湯米忙活了起來。

    在酒精爐的火光映襯下,兩張臉孔顯得很年輕。蘭克皺著鼻子,心里很不舒服,像有無數只螞蟻在亂竄,“大半年不見,學會勾引人了!”他惡狠狠地說著,聲音不大,但也不小。

    童馨兒卻沒有聽見,咬著下唇,賣力地開著一只罐頭。地使出吃奶的力氣,罐頭還是打不開。

    湯米笑了,“不是這樣用蠻力的!”他接過童馨兒手單的罐頭,輕輕巧巧地打開了。

    “哦,原來是這樣!”童馨兒吐了吐舌頭,臉上露出廠俏皮的窘迫模樣。

    湯米憂郁的臉孔上綻放出快樂的笑靨……

    蘭克可笑不出來、他死死地盯著湯米,用力地盯著,巴不得他被罐頭食物給噎死。他就這樣瞪啊瞪啊,眼睛已經酸疼了,還是瞪啊瞪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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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蘭克!蘭克!”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,蘭克倏地睜開了眼睛,繼續瞪著前方:童馨兒和湯米有說有笑的地方。

    不過,現在那里已經沒人了,只留下一個冒著熱氣的鍋子。

    “你看哪里啊,我在這里!”童馨兒的聲音在他身邊響了起來,還是像以前一樣,欠缺溫柔。

    蘭克眨巴眨巴酸疼的眼睛,四下一看。只見湯米正在服侍恩里克吃東西,童馨兒坐在他身邊,手里拿著兩個盤子。

    他剛才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
    “吃點東西吧,”童馨兒把手里的盤子遞給蘭克,“雖然這罐頭不一定合你胃口,總比在雨林里吃雨林蛙和蛇要好,不是嗎?”她抿著嘴兒,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蘭克的眉頭舒展了些,雨林邂逅的那段千奇百怪的日子又出現在他的腦海里。那時候,他和童馨兒一天到晚總是吵架,似乎不吵架心里就不暢快似的。可每每到了危險關頭,他們總是會相互扶持,彼此照顧,同心協力地,要多默契就有多默契,簡直媲美雙生兒。可是,一旦危險過去,想靜下心來,好好整理一下彼此的關系,卻是越理越亂,再次陷入爭吵。爭吵——和好——爭吵——再和好——再爭吵……他們總是徘徊在原地,舍不得離開,卻也不知如何向前邁步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童馨兒看著蘭克沒有接過她手里的盤子,輕聲問道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我們總是這樣?”蘭克猛地抬起眼皮,褐色的眼睛執著而真摯,正對上童馨兒的臉。

    很清澈的眼睛。

    童馨兒全身一震。被這樣的眼睛注視著,她的身體仿佛被施了定身咒,無法動彈,“沒辦法啊,”她啞著嗓子,慢慢地說,“我們天生就這么倒霉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蘭克垂下了眼瞼,接過童馨兒手里的盤子,沒滋沒味地吃了一口,“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!

    童馨兒沒有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;蘭克也沒有說。兩人默默坐著,靜靜吃著東西。窗外,夕陽西下。在蒙蒙的暮色中,兩人的盤子空了。

    蘭克沉默著,把手中的空盤子放在地上,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拉著勺子。

    “你覺得,我們之叫該怎么樣?”突如其來地,童馨兒這么問了—句。

    蘭克一怔,扭頭望去。只見童馨兒曲起了雙腿,雙臂抱膝蓋,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。表情帶著幾分淡漠,似乎剛才的話不是出自于她口中。

    正在蘭克猶豫著不知該說些什么好的時候,童馨兒輕輕扭過頭來,黑玉般的眼睛迎上了蘭克的目光,“你說,我們該怎么樣?”她淡淡地問。

    該怎么樣?蘭克呼了口氣,嘴角露出一絲微笑,“其實也沒什么,我只是想你知道,我并不想和你吵架的!

    “可你總是和我吵架!蓖皟郝柫寺柤纭

    “可我不是有意的、”蘭克堅定地說。他的確不是有意的,只是,有時候,他不知該如何表達。

    “可是你今天罵我的話很難聽!真的很難聽!我……我又不是木頭……我也是有感覺的……”童馨兒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,右手捏著牛仔裙的裙角,有點不知所措了。

    蘭克凝視著童馨兒的側臉。此刻的她,就像是迷途的女孩,彷徨無助,在堅強好勝的外衣之下,她也有著柔弱的一面。

    蘭克鼻子一酸,伸開手臂,把童馨兒攬進了自己懷里。

    “喂……”童馨兒下意識地要掙扎。

    “噓……有時候,你希望你多少能依賴我一下!碧m克輕聲說道。

    童馨兒不再動了,蘭克身上古龍水的味道已經不可聞了,淡淡的男子氣息飄進了童馨兒的鼻孔。蜷縮在蘭克的懷抱里,有一種很愜意的感覺。

    其實,我很依賴你的。童馨兒在心中默念著。是的,早在雨林里就是這樣,無論她多沮喪,只要蘭克一在她身邊,她就又有了勇氣。

    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,恩里克走到了相互依偎著的童馨兒和蘭克身邊,“你們倒是挺會抓緊時間談情說愛的嘛。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童馨兒臉上一紅,慌忙從蘭克的懷抱中掙脫開來。

    “你,過來!”恩里克向蘭克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蘭克看了他一眼,沒有回應。

    “叫你呢!聾了?”恩里克一把將蘭克提了起來。

    蘭克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童馨兒臉上擔心的神情,抿了抿嘴,站直了身體,“你去幫湯米搬東西!

    “為什么要把她留下?”蘭克戒備地向前跨了一步,擋在了童馨兒身前。

    恩里克看著蘭克的臉龐,漠然一笑,“你以為我會對她怎么樣?放心,我還不至于卑鄙如斯。她是我手上的人質,如果你想逃跑的話,她就死定了!

    蘭克鐵青著臉,瞪著恩里克,“你最好別碰她一根頭發。”

    “你最好快點去搬東西!倍骼锟藨醒笱蟮匕纬鍪謽專钢m克。

    蘭克看了童馨兒一眼,垂下了頭。湯米過來把他腳上的鐵鏈解開了,帶著他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室內只剩下童馨兒和恩里克兩個人。恩里克看了童馨兒一眼,坐到了墻腳里,用一只勺子輕輕敲著盤子,嘴里隨意哼著什么小曲兒。

    童馨兒默不作聲,細細地觀察著恩里克。一度冷戾的恩里克變了,他冷漠的眼睛似乎有了情感。

    這是怎么回事?童馨兒驚訝地看著恩里克惆悵地嘆了口氣,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。

    他的樣子,與醫院里那些已經知道自己即將不久于人世、做好了準備的病人驚人地相似。童馨兒心中一驚。莫非,他們想搞什么自殺式襲擊之類的東東?

    “鈴……”童馨兒腦中警報大作。她不由得站起身來,挪到恩里克身邊。

    “你要干什么?”恩里克抬起頭,隨意說道。似乎即使此刻童馨兒手上抓著一塊磚頭,要給他后腦勺來這么一下,他也不在乎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來幫你看看傷口!蓖皟籂N爛地笑著。雖然笑容有點假,但是讓人看了,還是很舒心。

    “傷口?”恩里克撫了撫肩膀,合上了眼睛,“不用了,既然現在已經止了血,我的胳膊又能動,還有什么問題呢?”

    童馨兒假意聽不懂他話中蒼涼的意味,嘮嘮叨叨地說開了:“這可不行!現在能動不代表什么,要是傷口發炎的話,要折騰很長一段時間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再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了。”恩里克猛然睜開雙眼,眼中蘊涵著一絲殘酷絕望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你說什么呀……”

    “姑娘,你不用再顧左右而言他了。你很聰明,不會不明白的!倍骼锟舜驍嗔送皟旱脑,飽經風霜的臉孔上滿是疲憊,“放心,你終歸幫了我,我不會傷害你和那小子的。”

    童馨兒的臉色嚴峻了起來,她彎下腰,輕輕地問:“那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做什么?做我該做的!倍骼锟诉肿煲恍。

    “可是,你到底知不知道,什么是該做的?你用自己的命來換更多人的性命到底有什么意義?該死,你真的這么做的話,會下地獄的!”童馨兒激動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信上帝!

    “但是你對不住自己的良心!”童馨兒指著恩里克韻心房,大聲說道。

    恩里克臉色一變,猛地抓住了童馨兒的衣領,把她的臉扯到了自己面前。他那張曾經流露出蒼老疲憊的臉孔此時兇相畢露,“小丫頭,我告訴你!別以為我說不殺你就可以為所欲為,惹得我心煩了,我照樣可以殺了你!;”

    童馨兒發現她錯了。剛才一瞬間,她滿以為自己可以說服恩里克,但是,這是一個天生的殺手。她望著他,雖然畏懼,卻沒有移開自己倔強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看來,你是想跟我一起去了……”恩里克悠悠地說著,冷冷地看著童馨兒的眼睛。

    他要殺了我……一絲寒意爬上了童馨兒的脊梁骨,她抿緊了嘴唇。

    “她哪兒也不去!币粋飽含了慍意的聲音響了起來,一把槍抵住了恩里克的額頭,“終于輪到我用槍指著你了。”蘭克帶著惡意的微笑,一字一頓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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