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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情小說 >> 古代,大陸 >> 情有獨鐘,波折重重,失而復得 >> 紅塵有淚作者:王璟 | 收藏本站
紅塵有淚 第7章(1) 作者:王璟
    這個老前輩和他一定是有仇,就算不是這輩子結下的,也一定是上輩子積累下來的,尉遲瀟越來越肯定。她扎在他頭上的真的是治病用的銀針嗎?會不會她老眼昏花,誤拿成鐵釘了,怎么會疼得這么厲害?尉遲瀟已經不敢確定她這一通不知是銀針還是鐵釘的東西扎下來,自己還能不能有命在。

    一只手拿著手帕溫柔地擦拭著他臉的汗水,那位姑娘就坐在他身旁,F在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,否則他早就在這酷刑之下暈過去了。隔著手帕,他也能感受到她手上冰涼的溫度。她冷嗎,還是身體不好?為什么她的手總是這么涼?尉遲瀟很想握住那冰涼的小手,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她。這個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住了。他這是怎么了?他不知道她的名字,他沒見過她的樣子,他跟她相處的時間不超過兩天,他怎么會有這種想法?

    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他手上,尉遲瀟覺得很奇怪,不過只是一瞬間,他明白了——這是她的眼淚,坐在他身旁的姑娘,她在為他流淚。

    再也顧不得思考,他握住在他臉上擦拭的小手,“我沒事,你別哭!

    那只小手驚慌地縮了回去,尉遲瀟還來不及反應,腦袋上就是重重的一針,痛得他直吸氣。

    “臭小子,你太大膽了,當著老身的面,竟敢輕薄我的丫頭!”

    “在下絕無輕薄之意,姑娘千萬不要誤會。”尉遲瀟著急地解釋,老前輩怎樣都沒關系,重要的是姑娘不要生氣,他真是該死,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。

    他感覺姑娘站起身拉住正在為他醫治的老前輩。老前輩哼了一聲,“你心疼什么?這么一下他死不了!

    盡管頭上痛得要命,尉遲瀟卻忍不住雀躍——她心疼他,這真是個讓人振奮的好消息。

    不過有了前車之鑒,尉遲瀟不敢再造次,老老實實地接受治療。

    終于,讓人難挨的痛苦結束了,老前輩先走了。姑娘扶他躺好,幫他蓋上被子,也要離開。

    尉遲瀟叫住她:“姑娘,我剛才感覺你流淚了,一時情不自禁,你千萬別生氣。”

    屋子里一片靜默,尉遲瀟感覺她就站在他身邊,并沒有生氣,雖然她并沒有拉著他的手寫字。

    “你陪我說說話行嗎?一個人忍受這種痛苦太難挨了。當然你不用說話,我說就可以。雖然我眼睛看不見,但是我知道這一定是個很美的地方,很安靜,京城里總是很吵鬧,誰都以為天子腳下一定是塊寶地,拼命往那擠。我叫尉遲瀟,住在京城,我是一員武將,常年鎮守邊關。邊關比京城蒼涼的多,不過那里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,不打仗的時候,其他國家的人會帶著各國的稀罕玩意來邊城做生意,有像水晶一樣透明的琉璃,有精致的銀質餐具,還有用孔雀羽毛織成的地毯,非常漂亮!蔽具t瀟的講話是沒有主題的,他想到什么就說什么,他只是不敢停下來,他怕一停下來姑娘就會離開。

    一只手捂住他的嘴,尉遲瀟大腦一片空白,那個柔軟的觸覺讓他甚至忘記了呼吸,不過他不敢再有非分的舉動。

    她拉過他的手,寫道:你好好休息,不要再講話了,對你的傷不好,我會陪在你身邊,不會離開。

    清爽的花香似有若無地縈繞在尉遲瀟的鼻端,屋子里很靜,靜到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尉遲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,她坐在他身邊,那她的眼睛看向何處呢?是看著他,還是沒有聚焦地望著遠方?她覺得他很無聊嗎,還是覺得他很煩人?

    尉遲瀟正在胡亂猜測的時候,耳邊傳來奇特的樂曲聲,旋律簡單甚至有些單調,但是聲音清脆干凈,如泣如訴,讓聽者的心都為之動容。尉遲瀟一直到她停下來才敢開口:“這是什么樂器,聲音這么奇特?”

    她把一片東西塞到他的嘴里。

    “樹葉?”尉遲瀟訝然,“這么好聽的聲音是用樹葉吹出來的?”

    “是,你喜歡嗎?”冰涼的手指劃在他的手心。

    “喜歡,你可以教我嗎?”

    “可以,不過要等你的傷好一些。你閉上眼睛,我再給你吹一段,吹完的時候,你要睡著!

    “好!蔽具t瀟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。

    悠揚的調子再次傳來,一樣是清脆干凈的聲音,但是旋律比剛才的要復雜得多,婉轉悠揚,仿佛溫柔的風輕輕拂過心田,無比愜意。尉遲瀟就在這樣的音樂聲中,忘了傷痛,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葉雪柳哭得眼淚都快干了,找了這么多天,兒子還是音訊全無,她急得快瘋了。

    “雪柳,你就吃點東西吧!蔽具t長恭同樣心力交瘁,可是他也不能眼看著妻子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。

    “我吃不下!比~雪柳說著,眼淚又是成串地往下掉,“已經這么多天了,瀟兒要是沒事,早該回來了。長恭,你說他是不是已經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別瞎想了!蔽具t長恭打斷妻子的話,“你不是都親眼看見了嗎,雀云山上只有澹臺夢澤的尸體,兒子肯定安然無恙!

    “那他怎么不回來,他不知道爹娘都快急死了嗎?”

    “可能兒子有其他事耽誤了,放心吧,咱們兒子福大命大,沒那么容易出事的!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,大兒子離家出走,音訊全無,二兒子又生死不明,長恭,我一想起來,我的心都要碎了!

    “會好的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!蔽具t長恭摟住妻子,他每每想起兩個兒子,何嘗不是肝腸寸斷?

    “颼——”是暗器破空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誰?”尉遲長恭大喝一聲,穿窗出去,年近五旬,反應依然機敏。

    可是院子里空空蕩蕩,夜幕下,看不出什么異樣,倒是有下人聽到他的喊聲,急匆匆地趕過來。

    “長恭,你快來看!蔽堇飩鞒銎拮佑煮@又喜的聲音。

    尉遲長恭趕忙回屋,看到妻子手里拿著剛才射進來的鏢,還有一張紙條。

    妻子把紙條遞到他手上。

    “尉遲瀟無恙,不日將歸,勿念!

    誰送來的?看來并非惡意,可為什么行蹤詭秘呢?

    “兒子他沒事,他沒事。”葉雪柳喜上眉梢,剛才的悲痛一掃而空。

    尉遲長恭也不愿多想,至少這個人給他們帶來了希望,希望兒子真的能盡快歸來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了?”李沁推開自己的房門,發現師傅正坐在里面。

    “我、我出去走走!崩钋咝奶摰鼗卮。

    “出去走走用得著夜行裝嗎?你是不是去尉遲府了?”

    李沁咬著嘴唇沒有回答。

    “去給那小子的家人報平安?”

    “師傅,”李沁低著頭,“要不是因為我,尉遲將軍和夫人也不用忍受愛子離別之苦!

    “是那小子自己交友不慎,誤信奸佞,關你什么事?”老婦人又急又氣,“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都什么樣子了,我為你盡心盡力調配藥物,你卻把我的苦心付諸流水,你是不是想氣死我?”

    “師傅,”看到師傅真的生氣了,李沁趕緊使出殺手锏,摟著師傅撒嬌,“我每天都按時服用師傅幫我配的藥,還每天打坐調理內息,我就是覺得好多了,才敢使用輕功出去的,師傅你別生氣嘛!

    老婦人無奈地嘆口氣,不過她也覺得李沁的臉色好多了,不再像以前那么慘白得嚇人。雖然李沁每天照顧尉遲瀟,看起來很辛苦,可是她的狀態卻越來越好,身體也不那么虛弱了。

    “把手伸過來。”

    李沁乖乖地把手伸過去,讓師傅把脈。

    老婦人臉色凝重。

    李沁小心翼翼地看著她,“師傅,我的傷是不是好多了?”

    “內傷是好了很多,就是你的毒……”

    “毒又重了嗎?”

    老婦人嘆口氣,“我根本就看不出你的毒究竟怎么樣了,你的脈象從來就顯示不出你有中毒的跡象,讓我無從下藥。我一生斷過無數疑難雜癥,卻從未見過如此奇毒,脈象看來與常人毫無二樣,發作起來卻歹毒無比。可能普天之下,只有那個人能給你解藥!

    李沁臉色一沉,“死就死,我寧愿疼死,也絕不讓那個人得意!

    “沁兒,你最近好像發作沒那么頻繁了!

    “是呀,”李沁自己也覺得奇怪,最厲害的時候,每隔兩三天就會疼一次,疼起來她恨不得撞墻而死,可是最近頻率反而少了,“以前每次痛完,我就覺得生命力減弱一分,好像下一次就熬不住了,很快就會死去;可是現在,每次疼起來的時候,我就想我一定要挺過去,我要在第二天的時候還能看到尉遲瀟,我這么想著,蛇延草的毒性好像也就沒那么厲害了。”

    老婦人沉吟半晌,“或許尉遲瀟是個奇跡,能解你身上的奇毒!

    “啊呀,一點力氣都使不上,也不知道這條腿是不是廢了。”尉遲瀟夸張地叫著,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壓在正扶著他的李沁身上。清風拂面,佳人在側,真是說不出的愜意。只是這個姑娘也太瘦了吧,胳膊壓在她的肩上,感覺身子細細的,好像沒有四兩肉的樣子。她吃不飽飯嗎?尉遲瀟心想,以后可得好好給她補補,不然被風吹跑了怎么辦。

    李沁可沒注意尉遲瀟的小伎倆。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支撐這個高大的身軀不要摔倒,聽到尉遲瀟這樣叫,心中就更是惶急。為什么他身上其他地方的傷都好得很快,只是腿傷遲遲不見好轉,會不會還有其他問題,師傅沒有注意?

    她扶著尉遲瀟在樹林里坐下,在他手上寫:不要再走了,我叫師傅仔細給你檢查一下。

    “不用不用,”尉遲瀟趕緊拒絕,心想那個老太婆一來還不都穿幫了,“傷筋動骨一百天,當然會好得比較慢了。更何況我天天躺在床上,都快生銹了,還是出來動動對身體有好處!弊钪匾氖强梢悦皂樀負е讶。

    李沁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腿,沒有以前那么腫了,骨頭應該正在愈合吧。

    她拉過他的手:你身上受了那么多的傷,一定很痛吧?

    “痛,怎么會不痛?”尉遲瀟夸張地皺眉,不過旋即又笑了,“不過你天天陪在我身邊,這么盡心盡力地照顧我,再痛也不覺得了!

    他的笑比陽光還要燦爛,李沁看得有些失神,他實在是個好看的男人,尤其對人溫柔的時候,不知道以后會有哪個幸運的女子陪在他身邊,感受他的溫柔,不過肯定不會是她。她就好像陰暗處的青苔一樣,青苔那么強烈地渴望陽光,可是陽光的照射只會加速它的死亡。

    “青苔?什么意思?”尉遲瀟問道。

    李沁一驚,她竟把心里想的寫在了他手上。

    “沒什么,我恰巧看到了青苔!彼龑懙,趕緊轉移話題,“眼睛還是看不見,一定很著急吧!

    尉遲瀟笑了一下,“開始是很著急,不過這么多天,我想明白了,其實這是報應,老天爺在懲罰我有眼無珠!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尉遲瀟的神色有些黯然,“因為我錯信了一個朋友,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女子!

    李沁的心驀地一抽:他是在說她嗎?

    “可以給我講講嗎?”她寫字的手都在輕輕顫抖。

    尉遲瀟靠在樹上,“我有一個好朋友,他也是我的師兄,我們無話不談、肝膽相照,我信任他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樣?墒怯幸惶欤粋姑娘跟我說,我的好朋友是殺人兇手,我當然不信,我的朋友告訴我,那個指責他的姑娘才是殺人兇手,于是我傷了她,還和我的朋友一起逼得她跳崖?墒呛髞硎聦嵶C明,那個姑娘說的是真的,我的那個朋友才是真正的兇手。雖然最后我殺了我的朋友,替那位姑娘報了仇,可是她再也不會活過來。我是天下最笨的人,是我的愚蠢害死了她。”

    尉遲瀟痛苦地握緊雙拳。李沁的手輕輕覆上去,原來他還記得她,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,她已經很知足了。

    她拉過他的手:別自責,那位姑娘一定不會怪你。

    尉遲瀟黯然一笑,“我知道,其實她對我很好,就算快死了,她也沒忘保護我。”他挽起左臂的袖子,手臂上還印著已經有些殘缺的暗紅的娃娃臉。

    他還留著!他還留著!李沁緊緊咬著嘴唇,不讓自己哭出來。

    尉遲瀟繼續道:“你看到了那個娃娃臉嗎?就是她跳崖前留給我的,我開始不知道這是什么,后來皇上告訴我這是表示信任的印記,就是這個印記救了我的命。我一直不敢洗去它,我也從未敢忘那個在我的生命中曇花一現的女子!

    李沁潸然淚下,一直以為自己在他的生命中不過是個麻煩,是個讓他急于擺脫的麻煩,沒想到如今他親口告訴她“從未敢忘”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哭了?”雖然她沒有發出聲音,但是尉遲瀟能感覺到她在流淚,仿佛她的淚留在他的心里。

    “感動!彼颐Σ寥I水,“你對她念念不忘,是不是因為你喜歡她?”寫完這句話,李沁屏氣凝神等著他的宣判。

    尉遲瀟愣了一下,然后笑得云淡風輕,“記住一個人并不是因為喜歡,我對她只有愧疚。”

    愧疚——好一個輕飄飄的用詞,李沁慘然一笑,其實答案早已知曉,為什么還要多此一問,她還在奢望什么?

    “是不是不管她為你做多少事,你都不會喜歡她?”心都已經碎了,還怕再傷一次嗎?就讓他徹底打破她的奢望吧。

    尉遲瀟感覺在自己掌心寫字的手顫抖得厲害,是不是他總講另外一個女子,這個小丫頭生氣了?

    “‘喜歡’是種很微妙的感覺,不是她為你做多做少的事,對著她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。我喜歡的姑娘要溫柔、善良,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圣潔、寧靜,要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李沁看著尉遲瀟神采飛揚、盡情描述那個世上最美好的女子,一顆心仿佛被人用錘子敲碎再敲碎,痛得不能呼吸。

    “心月!”尉遲瀟突然抓住她的手。

    李沁狼狽地想縮回手去,他描述得太投入了,居然把她錯認成其他女子,可是她掙不過他,他握得太用力。幸好照顧尉遲瀟的時候,她沒讓冥靈跟在身邊,否則靈蛇早該攻擊這個對主人無禮的男人了。

    “請你讓我把話說完行嗎?我知道我這樣子很無賴,可是我真的不想錯過你。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的名字,蒙蒙也說你沒有名字,可是我相信世上沒有哪一個人會真的沒有名字,你只是不想說而已。不過沒關系,你在我心中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圣潔、高貴、寧靜,我就叫你心月,就算你不讓我叫你心月,我還是會在心里叫你心月。遇到你以前,我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,可是現在我知道了,就是牽掛一個人、思念一個人、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一個人,她在你身邊你就會快樂,她不在你身邊你就會失落。心月,從你第一次出現在我身邊,我就知道這輩子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女子出現了,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樣子,也沒有聽過你的聲音,但是我知道就是你。我想這是老天在懲罰我的同時也給了我恩賜,它教會我用心眼去看這個世界,用心去感受一個人,這樣最真實、最純粹,沒有欺騙也沒有謊言。心月,給我個機會好嗎?讓我來愛你,讓我來寵你,我會讓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!蔽具t瀟定定地看著她,雖然他的眼睛看不見,但是他的眼光準確無誤地落在她的臉上。

    李沁在輕輕地顫抖。他說的是真的嗎?她是不是在做夢?老天是不是想捉弄她,先把她捧上云端再狠狠地摔下來,讓她永世不得翻身?不管了,她什么不管了,就算前面是萬劫不復的深淵,為了這一刻,她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。

    尉遲瀟覺得他抓住的小手在他掌心顫抖,他不確定地又問一次:“答應我,好嗎?”

    她拉起他的手:我答應你。

    尉遲瀟狂喜地摟住面前纖弱的女子,剛剛的幾秒鐘,好像有幾世紀那么長。他一生中還從未如此緊張過,連里面的衣服都濕透了。

    他感受著心上人在懷中的真實感覺,只會呵呵傻笑,“剛剛那段話,我都背了好幾天了,真怕你不答應我。”

    李沁身子一僵,生氣地推開他。

    尉遲瀟傻了,他沒得罪她呀,“你怎么了,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?”

    李沁拉過他的手,“剛剛的話我還以為你是真心的,沒想到全是你事先背好的,是來騙我的!

    “傻丫頭,你想哪去了!蔽具t瀟哭笑不得,“我是怕我對著你一緊張就說不出來了,所以才要多背幾遍,我這可是第一次跟人家示愛!

    “心月,你愿意我叫你心月嗎?”尉遲瀟扶著她消瘦的雙肩,這個女子他要用一生去疼惜。

    李沁點點頭,她喜歡這個名字,也喜歡這個身份,這個他心中虛幻的、美好的、像月一樣的女子。明知是自欺欺人,可她還是沉淪;明知美好的東西最終將離她而去,可她還是愿意在這泡沫一樣美麗卻短暫的幸福中粉身碎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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