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不是吃頓飯就能擺平,但好歹吃人嘴軟,火氣不是該收斂一點嗎?然而穆姌可不敢抱怨,討好的笑道:“你們別生氣,我可以解釋……”
“欺騙就是欺騙!”紀靈兒不客氣的打斷她。
“除非你不久前在湖州遇到了好師傅!
“她去湖州只會釣魚、爬樹,哪還會惦記著學騎術?”
“她也盼著升上梅字號能爭口氣。”
“可能嗎?她就是個沒出息的!”
“你也是個沒出息的,可是升上梅字號,不也想著為自個兒爭口氣嗎?”
“我……我是被母親和姨娘逼的!
“她不也是被姨娘逼的嗎?”
這是什么情況?一個想定她的罪,一個想為她脫罪,重點是,兩人完全不給她說話機會,她如何解釋?
穆姌盛氣凌人的舉起手喊停,“沒錯,欺騙就是欺騙,若是你們不愿意聽我解釋,那就算了!
兩人同時轉頭瞪她,“算了?”
“你們不聽我解釋,不是嗎?”穆姌很理直氣壯。
“我們哪有不聽你解釋?”
“就是啊,再說了,我們不聽你解釋,你也應該堅持說清楚啊!
若她不故作高姿態,她們會停下來嗎?穆姌可不敢將肚子里的抱怨宣諸于口,還是擺出誠懇求和的態度,“你們愿意聽我解釋了嗎?”
紀靈兒惡狠狠一瞪,“你要解釋就趕緊說清楚!
“是,我說過八歲那一年曾經落水生了一場病,你們記得嗎?”
紀靈兒點了點頭,“你們姊妹吵嘴時你不小心滑了一跤!
“你還說你生病后腦子變笨了!
“我不小心滑了一跤,這是對外說法,事實上我是被推落水的。”
兩人大驚失色,“什么?!”
“至于是誰推我的,因為當時很混亂,說也說不清楚,而且姊妹之間有糾紛,甚至還動手,這種事兒說出去只會傷及穆家名聲,最后只能對外宣稱是我自個兒不小心滑落水!彼梢阅么耸伦鰹椴幌霠帤獾慕杩,但穆媛的名字絕不能傳出去,這個時代不只是重視個人名聲,更在乎家族名譽,往往姑娘的名聲好不好取決于出身什么家族,正因為如此,穆媛推她下水一事,府里的丫鬟婆子也不見得清楚細節。
紀靈兒瞬間又成了站在同一陣線的閨蜜,“雖然推你下水的人很可惡,可是家族名聲受損,你也會受累!
“你一定覺得很委屈吧?”左相府家風嚴謹,最看重的就是規矩,這樣的事對齊吟妃來說太不可思議了。
“當然委屈,可是從此年年得以到湖州游玩,也沒什么好計較的!
“難怪穆家幾個姑娘只有你能去湖州!
“你真好,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走出京城。”齊吟妃羨慕的道。
“你只要遠嫁就可以了!
齊吟妃搖了搖頭,“難啊,我娘可舍不得我遠嫁!
頓了一下,紀靈兒突然想到了,“不過,這與你刻意隱藏自個兒實力有何關系?”
“沒有進學院之前,府里也請了女先生教我們琴棋書畫和騎馬,我處處壓過她,她便喜歡在嘴巴上與我作對,那次剛好在荷花池邊起了爭執,才會釀成意外。”
紀靈兒明白了,“所以你刻意隱藏自個兒實力,就是怕再發生意外。”
穆姌點點頭,拍著胸口道:“我真是怕了,姊妹成了仇人,說出去都覺得害臊!
齊吟妃想到什么似的兩眼一亮,“我記得剛入學院那一年,你選了棋藝課,當時成績想必很不錯,要不,隔年你也不可能進得了甲班!
“應該……是吧!边@丫頭的記性未免太好了吧!那年剛剛穿越,她不好意思一下子將才氣縱橫的原主搞爛了,課程上便安排了三強一弱,隔一年強弱各半,再隔一年只保一強,也因此她才能一步一步從甲班落到丙班。
“你教我下棋!饼R吟妃和紀靈兒異口同聲道。
“你們已經很厲害了,哪用得著我教?”她可不想在棋藝這科拿高分。
紀靈兒知道她的擔心!澳阒灰较轮更c我們,你要如何應付棋藝課我們不管。”
“是啊,私下指點我們應該不會為難你吧?”齊吟妃是嫡女,成績好不過是錦上添花,可是有個在棋藝方面稱為“圣手”的父親,棋藝不好是很丟臉的事。過去她能避則避,如今父親都開口了,索性將女紅改為棋藝,反正一樣爛,不過心里總期待別教父親太過失望。
“這倒不是多大問題,只要你們不嫌棄就好了!
“不會,以后有請先生指教。”齊吟妃和紀靈兒調皮的行了一個敬師禮。
穆姌突然覺得哭笑不得,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呢?早就知道要指點她們棋藝,今日這頓飯就別吃了,唉,她的銀子……心痛!
有過一次出了學院的門就遭攔截的經驗,再來一次,穆姌也不覺得奇怪。
她很清楚拒絕見李允晟是不可能的事,搞不好還會因此給了他借口擅闖她的閨房,索性乖乖聽話跟著來到云石書坊。
“你能不能別再來找我了?”
穆姌覺得今日一定要說清楚。近來她相當引人注目,若是他一再派丫鬟上學院攔截,很容易教人看出端倪。
“不能!边@丫頭最喜歡回他“不要”,這會兒他是有樣學樣。
“你給我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,你還想如何?”穆姌越說越激動。她真的想跟他好好溝通,可他就是有本事惹得她火氣升騰,搞得她好像修養很差的樣子。
“坐下!
她已經不會為這種小事跟他計較,坐下就坐下,可是態度依然堅持,“今兒個我們說清楚好了,你究竟想如何?”
“你已經懶得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!崩钤赎筛矚g她這個樣子,不跟他;,感覺更靠近她了。
沒錯,因為一見到他,她只想一口咬死他……忍住,這種失控的感覺真是令人討厭,不,應該說令人不安。
她一直努力扮演有修養的大家閨秀,因為深知生活在這樣的時代,又是庶女,根本沒有權利放縱脾氣,若是不小心得罪不能得罪的人,釀成大禍,自個兒受罪不夠,還會拖累家人,而這個男人明明是她不能得罪的人,她卻老是忘得一干二凈,對他不但毫不掩飾,甚至有些放肆,放肆會讓人忘了彼此之間的距離,這種感覺當然令人不安。
摸著腰上的荷包,穆姌緩了口氣,用跟他講道理的口氣道:“我不能在這兒待太久了,你有話直說。”
“那我就直說了,你的騎術表現不錯,可是你的棋藝實在太差了。”
她驚愕的瞪大眼睛。
李允晟輕聲笑了,“我想知道你的事太容易了!
半晌,穆姌從牙縫中擠出聲音,“這與你無關!
“我不是說過你要拿第一嗎?”
“我沒這個本事,你去找別人吧。”
“我來指導你下棋吧。”
他要指導她?穆姌這才注意到案上擺著棋盤、棋笥,唇角不由得一抽,與他下棋,她有可能藏得住嗎?
“我……我對下棋沒興趣!
李允晟終于收起縱容籠溺的態度,轉為霸道強硬,“無論你是否有興趣,你選了這一科,你就必須拿第一!
穆姌又想一口咬死他了……冷靜下來,雖然搞不清楚他為何要娶她,但是若能說之以理,他應該會打消念頭吧?“你能不能不要娶我?我資質駑鈍,又是個庶女,你娶我實在太委屈了,我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