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公主,太乙真圖隨你降世可不是巧合啊,唯今,也只有真圖能封住你的奇星之力了……
太乙真圖?拜托,不要再說這幅她見都沒見過的破圖了,她已被這一張子虛烏有的爛圖攪得生活混亂不堪了。
那渾厚安慈的聲音只是淺笑,然后再道:小公主,天人也將隨你降世,你可要好好守著這份天光啊……
腦中不自覺浮現(xiàn)那清越悠然的身影。
誰?你指的是誰?
向水底沉得愈深,湖面上醒世道人的臉像水紋一樣蕩開模糊了,她急急問。
腦中有醒世道人特有的含笑、隱隱又有絲惡作劇的聲音回響著:天機(jī)———不可泄露!
這句話好像曾聽某人說過。
……
麟王子?
夢境開始連綿不絕,七年間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畫面,破如星圖,如今卻逐一連貫,清晰得宛若就在昨日……似乎有什么東西,要隨著那一身鮮艷如金剛鸚鵡般的人的出現(xiàn)———破土而出……
夢中有人,一襲的青衣,少年的身形,染著一身淡淡的霧氣,若有似無,若有似無。她總是看不清他的臉,她總是靠不近他,不論怎么走,怎么追……她幾乎要哭了。悲傷莫名撞擊著她的胸腹,疼痛不已。
“告訴我,你是誰?”
“十六公主……”溫溫的嗓音,幾乎可以想見在月光下柔和了的臉,清雅的笑容,“十六公主……”聲音低啞了下去,溫醇如酒,漸漸遠(yuǎn)去。
“你是誰?不要走!求求你,告訴我你是誰!”
。“!啊!!!
是她的聲音。
刺目的光芒后是一片血光,面前是染血的青衣,她走近了,看到血肉模糊,空了的胸腔……
趙卿云終于驚醒了,趴在床沿嘔吐出聲。夢境中的最后一幕,清晰得鮮血淋漓,讓她的胃劇烈翻攪著。
只差一點(diǎn),只差一點(diǎn)點(diǎn),她就可以看見他的臉了。
為什么要看他的臉?受了那樣的傷,不可能還活著的。她就算看到了他的臉也沒有用了,都已經(jīng)是個(gè)死人了……
心口突然一陣揪痛,幾乎被這個(gè)事實(shí)擰痛了心。
“告訴我你是誰啊,不告訴我你是誰,我又怎么能知道我心口為什么這么疼呢?最后的景象,是我害死了你嗎?”不對勁,她老是做同一個(gè)夢,卻從未夢到最后那血光一幕,是因?yàn)橐娏索胪踝訂?他也是她忘記了的人,但是見他的第一眼,就有模糊的影像閃過腦海中……
有人破窗而入。
“十六長公主,交出太乙真圖來!”黑衣人持刀逼近她的脖頸。
“太乙真圖?”趙卿云擰眉,彎下腰躲過刀鋒,“都說過了我沒有了!”都被無厘頭的夢境攪得心煩意亂了,這些人還出現(xiàn)!
自她七年前失憶以來,就不斷有人夜探宮中,大喊著她手中有太乙真圖。
什么鬼圖,她連見都沒見過!究竟是誰放出去的誤傳,簡直是蓄意要害死她。
她被擒住細(xì)腕。
“放手!”她喝道,覺得一陣惡心,最恨別人隨意碰觸她的皮膚,哪怕一根發(fā)絲她都不樂意。
一群黑衣人看清了她的臉,一陣愕然。
“真美……”有人忍不住立刻出聲道。
果然如傳言的國色天香。這樣的美貌,簡直不是人間該有,亦仙亦妖,回眸一笑就足以傾人城國。
“放手!”她再道,一臉寒冰。
黝黑的手伸向她雪凝的肌膚,她伸出沒被擒住的右手,風(fēng)刃從指尖刮出。
一聲慘叫,抓住她的黑衣人的手腕立時(shí)被硬生生切了下來。殷紅的鮮血噴到她的臉上,想到剛做的夢,頓時(shí)胃部再次翻攪。
“她會(huì)妖術(shù)!快抓住她!”
趙卿云張開指尖,但是疼痛混亂的腦袋卻沒讓風(fēng)刃劃出。很快被抓住了雙臂,反扭身后,痛得悶哼一聲。
“剛剛的,是不是天人留世太乙真圖里面所記載的秘術(shù)?”黑衣人站在她面前,一陣激動(dòng)地問。
愚人!就算她真有太乙真圖他們又怎么看得懂?
“你說是不說!”一掌正欲揮下,卻突然收了回去,轉(zhuǎn)而撫上她白脂般的下頜,“這樣的美人,傷了就可惜了。”
禽獸般野欲的目光,她要吐了!
習(xí)習(xí)涼風(fēng)忽而起過,拂窗而入,隔著黑色的蒙巾,溫潤的濕涼,卻讓夜闖的黑衣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個(gè)激靈。
“落雷!睅撞豢陕劦穆曇簦逶降猛鹑缱詨糁酗h來。
閃亮的雷光自天而落,身邊的黑衣人立遭雷擊昏眩過去。
更多的影像滑過,讓她的腦袋陣陣刺痛。她認(rèn)得這個(gè)聲音的,在夢中!
淡淡的佛香飄入,隨后迅速地散去。
“站。∧悴灰!不要走!”她慌了,立刻不顧發(fā)痛的額頭追了出去。
月輪而上,濕氣中有水仙的軟韻香氣,極似夢中的佛香,纏綿不去,縈繞不回。破破碎碎的畫面不斷在腦中來回出現(xiàn)。
水中仙,水中仙,借水而名,她的夢中只有一人清雅得猶如水上花開!
她的眼眶熱得發(fā)燙,喉嚨哽咽得有什么東西就要呼之欲出,沖出記憶的禁錮,“七!七……戚燈染!”七年了。
悲哀過度深重,就讓她失了理智,蒙了心眼,她看不到他,忘了他,就只能一再錯(cuò)過。
不!她不容許這樣的事發(fā)生,就算一輩子要背負(fù)殺了他的痛苦而活,她也要記住他!
“戚燈染!不論你是人是鬼,你立刻給我站住!”她追得跌跌撞撞,但是那抹青色的身影依然不斷遠(yuǎn)去,一咬牙,她站在原地,指尖架上脖子,“戚燈染!你如果還不站住,我就立刻自刎!
青影停下了,遠(yuǎn)遠(yuǎn)的,幾乎可以聽到水仙花香般無聲的嘆息。
她追了上去,立刻將背對著自己的青影拉回面向自己———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臉,依然是少年的清秀俊美,未有絲毫的改變,一點(diǎn)也沒有七年時(shí)間過去的烙印。
她終于克制不住地潸然淚下,“戚燈染,你究竟是人是鬼?”
“是人,也非人!彼p緩地拉開她的手,手心竟然沒有一絲溫度。
似乎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,“你是不是戚燈染?”
“是,也不是!
她愕然,這樣清絕的氣息,超然的淡定,雖然沒有一身煙云般的白衣,但是這種感覺分明像夢中的……
“天人?”
他沒有立刻回答,久久點(diǎn)下了頭,道:“是!
“為什么?”
他突然拉開了衣裳,露出胸口駭人的猙獰疤痕,“我的肉體凡身已死,天人不可干預(yù)人世,有人助我借用仙水池中盛開的水仙花影,重回肉身,才能再入凡世!
“你下凡……是為了我?”她癡癡地看著他,望著他。
“你是奇星中的禍星降世,我來是為了尋得太乙真圖封你滅世的天眼!碧烊说闹毖宰屗粫(huì)再對她有所隱瞞。
她突然狠狠抱住了他,“我不管!不管什么奇星,不管什么滅世!不管你是人是鬼還是天人,只要你還是戚燈染,我只要你還是戚燈染!”
埋藏了七年的悲傷一擁而上,她痛哭滿面,淚流不止。一點(diǎn)也沒有顧忌地哭花了一張傾城容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