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蘭不敢喘息,生怕遺漏了哽咽在嘴邊的驚喊。
可近在咫尺麥色的笑臉,撲在他臉上暖暖的氣息,讓他努力壓制在喉頭的驚喘,如某夜悄悄吐蕊的梨花,生澀而誘人地溢出嘴。
“七月……”
這聲音,比花更香,比酒更醇。
七月迷離的目光一沉,悄悄再俯身。
蕭蘭動也不能動,只能屏息看著七月粉潤的唇兒慢慢貼近。不管是竇蒙,還是蘇樺,都未曾給他這樣的震撼。
蕭蘭胸口劇烈起伏,他承認,他無法阻止這樣的七月!閉上眼睛,等待著心中的迷失從欲罷不能走向歇斯底里。
兩人的唇瓣似乎只有一紙之隔的距離。
七月看著緊閉眼睛的蕭蘭彎起嘴角,眼神溫潤如水,他別開頭,讓溫熱細滑的臉微微熨帖拂過他的臉頰。
只是這樣,只是這樣而已。
所有的驚駭,猶在瞬間變成了吹拂過梨園的輕風,溫柔,卻又清晰可辨的。
可一切,似乎又不止是這樣而已。
七月的笑容依舊燦爛,眼神依舊迷離,他利索起身,背著手往外走去:
“蕭蘭,衣服我放在床上,你自己穿,我去取些紗布就回來。”
直到修長的背影,被門扉隔開,蕭蘭才敢慢慢呼吸,這樣的呼吸,比七月的眼睛更加迷離。
房內的白霧散去,蕭蘭觸摸心口,平穩的心率,均勻的呼吸,貌似剛剛的那刻只是短暫的神游太虛。
第4章(1)
蕭蘭拿起床上的衣裳。
門突然又被推開,他趕緊將手臂收回被子下,看也不敢看向門口:
“七月,你又回來捉弄我?”
“七月又捉弄你了?”尹蘇樺憤憤不平,“我就知道那小子心眼壞得很!
“原來是蘇樺!笔捥m松了一口氣,“七月只是頑皮了些,心眼不壞。”
“還不壞?那他把你留在床上,人哪里去了?”蘇樺拾起床上的衣裳,“他也不伺候你起身?他這個護衛未免也太不稱職了!”說到七月蘇樺就來氣,整天嬉皮笑臉不說,還時常取笑他,這會兒還把自己的主人一個人晾在這里,“我扶你起來!”
“不用,我想……再躺一會兒!
蕭蘭暗驚,雖說不想讓七月看到自己的身體是因為羞澀,可要是讓蘇樺看到,便稱得上難堪了。
蘇樺看了看床上的蕭蘭,臉上浮些許紅潤之色,鎮定的話語里帶上了些許羞意。
“你自己多不方便,你就別對我客氣!”
“蘇樺,我有些不方便……”
蕭蘭話還未說完,蘇樺沒好氣地掀開被子:
“有什么不方便的……啊?啊——”
蘇樺尖叫一聲,趕緊將被子蓋上,臉也紅到了耳朵根,蕭蘭竟然沒穿衣服?!
“……”蕭蘭尷尬地笑了笑,緊緊揪著被子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?!”七月從門外跑進來,“發生了什么事?”
蘇樺更是慌得亂奪門而出:“我、我晚點兒再來,晚點再來看你!”
蘇樺的步伐幾近落荒而逃,七月眉兒一挑,回頭看著面上也有赧然之色的蕭蘭。難道……七月險些蹦起來,坐到床邊大聲逼問蕭蘭:
“你讓他瞧見了?”
“七月……”蕭蘭的頭有些疼,怎么一個比一個更讓他無所適從。
“我問你,你讓蘇樺看了?”
看了什么啊?蕭蘭羞得無地自容,微微別開頭。這樣的舉動把七月惹惱了。
“你你、你就不稀罕我一個人看?!你讓管家看,讓蘇樺看就不讓我看對不對?”
這是什么論調?誰愿意讓人看自己的……身體。∈捥m欲哭無淚,今天他已經夠尷尬了,七月還盡說些沒頭沒腦的話讓他難堪。
“七月你先出去讓我把以上穿上!痹俨淮┥希峙略俣喑鍪露藖。
“我不要……我不要出去!逼咴赂纱嗄樐抗舛疾灰崎_,緊盯著他不放,“為什么就我不行?你知不知道蘇樺他……”
“我也沒讓蘇樺看!
蕭蘭嘆了一口氣。眼下,他不說清楚,恐怕是穿不成衣服。七月掂量這話的可信度:
“沒看那他怎么臉紅成那樣?見了我還急匆匆跑掉?!”
“蘇樺他看到我光著上身便跑了出去。”蕭蘭無奈地解釋,也不知七月為何這么計較這件事情。
“當真?”
“當真!
“那就好。”七月沒有要離開的意思,坐在床邊俯下身,隔著棉被雙手支在蕭蘭的身上,“你不能跟蘇樺太親近!
“為什么?”身上的重量,讓蕭蘭微微挪動身子,此刻棉被之下,他可是寸縷未著。
“嘿嘿……”七月眉開眼笑,干脆放下支在他身上的手,隔著棉被抱住他,“我會不高興,很不高興的!”
“為何不高興?七月,你別這樣抱著我。”
“為什么不能這樣抱你?我很重嗎?”七月下巴支在他的胸口,無辜地望著他。
“你不重!敝皇歉杏X有些怪異。不過雖說是怪異,他卻不討厭。
“那是我把你壓疼了?”七月將臉貼在他的胸口,咧嘴笑著。
“我不疼!逼咴戮褪且粋玩心太重的孩子,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頭,他記得他的頭發,柔柔的、軟軟的?吹阶约旱墓饴愕氖直郏捥m笑著將手縮回棉被里,“七月,我得把衣衫穿上!
“嗯!北且衾镞帶著濃濃的笑意,良久也不見動一下,顯而易見,有人賴著不走了。
“七月,再不穿衣服,你想讓竇蒙也來掀我的被子嗎?”
“嘻嘻……”說得也是,萬一來的是竇蒙,蕭蘭恐怕晚節不保。七月輕巧翻身,卻不是離開房間,而是滾到蕭蘭床上的內側,面朝墻壁,“好了,你穿衣裳吧!
“……”他又在耍賴了,蕭蘭沒好氣道,“你又來……”
“我保證不看!”他背對著蕭蘭伸出手發誓,“保證不偷看,要是偷看,讓我長針眼好了!
蕭蘭嘆了一氣,拿起衣衫開始著裝,不再同他爭辯,反正也爭不過他。
他悉悉索索穿著衣裳。七月則用手拍著墻壁,打著節拍哼一段曲子。
“哎——為何十里荷花漫池香?喲——只因妹妹搖船荷花池里會情郎。丟個蓮蓬當繡球,哥哥敢接不敢接吶?哥哥你羞答答的哎,是否要等著妹妹親手來把你牽嘞……”
“七月,你唱的什么?”
“南方的山歌。”七月伸了個懶腰,“好聽嗎?”
“嗯!彪m然也是表達男女之意,不過七月隨意的哼唱,清閑可愛,可比他沒心沒肺念詩詞來得好些!澳闳ミ^南方?”
“嗯,治眼睛的時候,爹帶我走過很多地方,在江南一帶呆了不短的時間。”
“早前打算上殿面圣后到江南一帶游覽,現在只能從書畫中夢游江南了!笔捥m穿好單衣,靠在床頭,“煙雨江南,清秀水鄉,多少文人筆下的雅致之地。荷塘、煙柳、黑瓦白墻,潺潺流水,朵朵烏篷船……怎能不向往江南?”
七月回頭,見蕭蘭望著窗外目光幽幽,滿是向往之色。翻身滾到他身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倒回躺在他腿上:
“已經做夢夢到江南啦?”
蕭蘭微微一笑,伸手輕揉他的發不語。
七月躺著翹起二郎腿,從懷里摸出一顆果子,在衣服上擦了擦。
蕭蘭笑意深了些,七月與他在梨園鍛煉時,就不時念叨樹上的梨子什么時候才成熟?青澀果子好不容易挨過了幼年時期,現在還未完全成熟,果然還是被迫不及待的人采摘下來了。
“你那么喜歡江南,去月城的時候,我們先繞道去蘇州,圓你的江南夢!
“讓你陪我去月城,已經很勞煩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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